第一百九十一章理由
说话的同时轻轻挑起乔可的下巴，让他和他对视着，温和地笑出声：“快让你们的盘问早点开始和结束吧，我今天真是累极了，等你们问完我就要睡觉了。”
乔可完全就楞在那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呆怔地看着他。
“云殁？”他不敢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你…”
为什么如此喜怒无常？为什么要把所有情绪都藏起来做出这幅毫不在意的绝情的面孔。
明明是在意的，明明是有感情会痛会哭的，却又要说着这么刻板机械的话，把自己封起来把一切都划入禁区。
乔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人了。
空气里是一片诡异得安静，没有人说话。
在一旁保持沉默得白刃突然站起身，把仍然坐在云殁腿上的小孩抱起来，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去。
“唔…”云殁看着对面的两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不说话，就是没什么要问的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在他从椅子里站起来之前白刃却忽而开口：“你还没回答完我之前的问题。”
“哪个？”云殁只好又重新坐回去，迷茫地支着下巴思考到。
“奥我想起来了，关于厉云霆的是吧。”他眯了眯眼笑，“刚才给忘了，真不好意思。”
白刃不做声，乔可用力地拿手背擦过眼尾，死死地盯着他。
“近来在m市里关于厉云霆发生的很多事，其实都是我策划的。比如曾经让厉云霆参与进远清和ec的项目竞争，毕竟曾经指导厉风去谋杀他呀。
再比如是我劫走了夏安手里的证据，又散布了他要和林小姐结婚的消息，最后又把那些东西曝光给警方啊。很多很多，这都是我做的。”
云殁支着下巴笑，“这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看着所有的事情一步一步被影响着走上我既定的路线，最后完美地在明天画上句号。很舒服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我一向喜欢这种博弈理论的。”
这样看似跳脱的话让白刃愣住，他听不懂，只不解地皱起眉：“什么意思？”
乔可得脸色咻地变得难看，他攥紧了拳。又蓦地吸口凉气，瞪大眼睛看他，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就像蝴蝶效应吧，由一件小事引起的连锁反应，”云殁笑道，“乔可应该清楚吧，他是玩心理的个中好手，我可在他身上吃过几次亏。”
不敢去看云殁玩味的目光，乔可只抬头看着白刃，艰涩地阖了阖眼，才再开口：“就像我妈咪，她最开始的时候是不想回国的，但是我想要回来找我爹地…”
他语气渐低，握了握拳：“所以我买了一份印着我爹亲自给林婉晴电影颁奖新闻的报纸带回了家，用来包书，给我妈咪看到了，之后她就答应了顾叔叔回国接手项目的事。”
说着又咬紧唇瓣，小手略略发颤：“白哥哥我是不是很坏，我去算计我妈咪了…”
白刃叹口气没说话，摸了摸他的头。
云殁呵呵笑了两声，站起身去触摸那些精密的仪器，继续道刚才的话题：“说来也很巧，十岁那年我养父把我收养了。他是理工类top1学校的著名博导，也是我的启蒙导师，关于物理学都是他手把手教我的。如果他能活着看到这些，肯定会夸一句我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乔可呆呆地转头过去看他和他手下的仪器们。
“当然了，我指的这些是我的最终成果，不是这堆机器。”云殁笑，伸了个懒腰又随便倚在一台上，曲起手指敲了敲。
“今天上午得到的模拟预测，固定的距离下误差大概在五米之内吧。”他笑说，“虽然比起祖国那些走在前端的全自动化技术还差的很远，但对于一些组织们来说也是足够用的。利益交互，他们出资出力我出技术，互相满足目的的罢了。”
迎上乔可完全震惊的目光，他只是笑笑坐进转椅里，操作了几下，调出屏幕上稳稳跳动着的计时器。
“这种日子里总得要点什么仪式感吧，”云殁支着下巴笑，“就按照我父亲的死法，我送一个给厉云霆，我期待了很久的。”
“不！”乔可声嘶力竭地向他吼出声。
他觉得自己一脚踩空在悬崖，世界嘭一下就要崩塌了。他觉得面前的人简直是疯狂到无可救药。
“你停掉！你不可以这样做的，云殁！”乔可双眸充血，猛得从白刃身上跳下去。
“放心，ec在建度假村的那片工地面积是很大的。再说这次制造的是很小规模的影响，我只想复刻一场我父亲死去时的火灾。而且明天那里停工放假，只会有一个人，不会伤及无辜的。”
云殁说，歪头看着他矮矮的身子跑到仪器台前，“停是停不掉了，定时定位的，早就设置过的，早就开始了。”
“白刃，你快想办法和我爸取得联系，告诉他明天哪也别去，快啊！”乔可手指紧紧扣着桌子的棱角，几乎颤抖地朝白刃说到。
“没用的，明天整个控局的就是顾辰修了，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个让厉云霆去死的机会吗？”他笑问。
乔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云殁回眸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倚回靠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乔可，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了，”他莫名的开口，伸手张开五指悬在眼前看着，“我在这样不堪的生命里找不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但我却仍然还在活着，所以我要给自己一个活着的理由。”
他偏头看他，勾了勾嘴角像在自嘲：“起初这个理由是仇恨，我想我应该亲手杀掉把我狠心遗弃在那的母亲，只不过后来我没能对她下手。
所以在此之后这个理由就变成了厉云霆，我觉得我们都是不应该存在的，都是死过一遭侥幸活下来的人，理应一起去死。
这好像不太关乎仇恨了，杀掉他，就是一个我要活下去的目的和理由。找不到生活意义的生命实在是太痛苦了，苍白又空洞。我知道你听起来很荒唐，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找到一个生死的目的，已经很难得了。”
但乔可完全不想听他说话，他在竭力地保持着冷静。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真想拿把刀插进面前这个疯子的心脏！
何止荒唐。
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偏执去毁掉无辜的人，他不该为了你的曾经买单！
不过云殁却毫不在意地迎上他仇恨的目光，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挑衅和几近癫狂的笑意：“恨我吗？来，我也给你一个理由。这深山老林，我死在这不会有人知道的。”
乔可死死地攥着拳头，几乎双目泣血。白刃从身后抱住他，感到他的身子僵硬如石。
“乔可，冷静下来，冷静。”他急切地说。
“我知道的。”乔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低头擦掉眼泪，好半天才再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