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外来者
“凭什么？！”步决一听那“取消考试资格”“重考”的话，立刻炸了，“他们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阎崇海冷笑一声，“那你解释解释，他被我刺中心脏还掉进混沌却不死是怎么回事？”
孟博贤心里打了个鼓。他说不出话，步决却不假思索道：“你说刺中就刺中啦？我给他包了灵炁他当然没事！”
阎崇海被他噎得张嘴没说出话，一会儿才悻悻道：“中没中不是凭你一张嘴，查了考场记录自然见分晓。”
步决也叫嚣：“见分晓就见分晓，我还怕你！”
双方互瞪，各不相让。学督在上座笑了一声，悠悠道：“啊呀，他们好像是查得差不多了。”又说：“我看看去。”便跳下椅子，自两拨剑拔弩张的人中间迤迤然踱过。
垂挂在另一侧的幕布一角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学督和李老师由此去了另一侧，这边只剩他们六个。
孟博贤看着幕布上的打开的口子缓缓闭合，心里不住地打鼓。这里只有他最清楚，那枚剑符是实实在在刺准了的，查出来的结果不会对他们有利。
“五纪，”他紧张地拉了程五纪一把，小声道：“我们去后边说话。”
程五纪点了点头，正要跟着孟博贤走开，却听对面冷哼一声：“又靠他给你收拾烂摊子？”
两人都停住，看了过去。孟博贤对上了傅明算不善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你什么意思？”孟博贤皱起眉头，反问道。
程五纪扶住他的肩，说：“别管他，我们到后面去。”
孟博贤勉强忍下气，却听傅明算又道：“也难怪，五纪不在，你做得成什么？”
面对这样的迎头挑衅，还能扭头走开的不是神人就是孬种。孟博贤二者皆非，霎时气血上冲，攥紧了拳头窝火道：“你就知道了？”
“你那点本事，暗界里我们都见过了，我会不知道？”傅明算嗤笑道：“省省吧，你不过是运气好蹭上了他们的光才能出风头，你换一个寝舍谁认你？”
孟博贤的心有一瞬间动摇了。他不知该从何反驳起，只能坚持拿眼睛不眨地瞪着傅明算，嘴里道：“就算我做不了什么事，也比你们尽干混账事的好！”
“混账事？”傅明算反问道：“你说，什么是混账事？”
孟博贤径直指向阎崇海，大声道：“就他干的那些事还不混账？”
傅明算眯起眼睛，露出嘲讽的笑容，“你就会用这种词，混账事？你把我们当疯子了，你不懂什么叫策略吗？”
孟博贤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得一呆，磕巴了一下才道：“就算是策略也太过分了！”
傅明算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谁又真的受伤啦？他们都好好地出来了，没一点事。”
“怎么会没事？”孟博贤抗议道：“身体上没有伤，但心里有！”
傅明算却道：“明知道那只是虚假的疼痛，不会有任何真实的伤害，还会吓成那样，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不分真假，不辨虚实，不知轻重，不听道理。这样的人本来就该被剔出去，你以为没有阎崇海他们就能走到最后吗？”
孟博贤反唇相讥道：“你说得倒轻松，你没受过！”
傅明算放弃似的叹了口气，转向了程五纪，说：“他不明白，跟他说话太费劲了，你总该明白。你击溃我们的时候用的手段没比阎崇海好多少，但我们没人恨你，因为你干得确实利落漂亮。你告诉他，他能懂吗？”
孟博贤懵了，下意识地看向程五纪。
他干了什么？
但程五纪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他安然地站在那里，说：“那不一样。”
“一样的，”傅明算断然道：“你也是想赢，我也是想赢，只不过我早走一步，你晚走一步。我们没有违反规则，连老师们都没有判我们错，他凭什么指责我们？”
程五纪面露沉吟之色，似是在考虑怎么回答。孟博贤已经被他这通歪理气得忍不住道：“规则不能判错，但公道自在人心！”
傅明算立刻将头转了回来，说：“什么叫‘公道’？拉起自己人，打败对手，就是公道！你不过是赢了才有脸在这里说什么道理，你懂什么？”
“我……”
“我知道你这种人，”傅明算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像你这样以前闷在始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过，幼稚又天真。动不动嚷嚷着要和平，要鲜花，不要牺牲。真的面对危险时，就缩在别人后面，要人家豁出性命去保护你！”
孟博贤气得打颤，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怎么能那么说，他怎么敢？！
傅明算见他不出声，又道：“我们所有的这些人，从小就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而生的，你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走出来吗？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走下去吗？你有和我们一样的目标和信念吗？你就只会张嘴说别人做的是‘混账事’，而自己什么都做不成。”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程五纪。“你别在他身上费那么多心思了，他不懂我们，早晚要走的。”
这一下直接戳中了孟博贤的痛点。他从未如此尖锐地意识到自己仍是个外人，即便他自欺欺人也没用。在其他人眼中，他不曾和他们一起长大，不曾一起听长辈们说那些过去的故事，不曾对每一个他们耳熟能详的名字起反应……他始终是个外来者。
孟博贤咬了咬牙，沉声道：“我跟你们没有什么不同。”
“你现在不觉得，你很快就觉得了，”傅明算再次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我没弄错的话，你都还没获得晋升资格吧？”
他捅出了最后一刀，直接给孟博贤干沉默了。
孟博贤瞪着那边公然挑衅的脸，痛苦又恼火地想道：我看得果然没错，这家伙真的很讨厌。
就在这边僵住的时候，程五纪终于出声了。
“明算，你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对，”程五纪说：“因为我们赢了，才有资格在这里讲道理。”
他说着，又笑了笑，道：“如果你是对的，那赢的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