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分而化之

当你得了重病的时候，一般医生不会直接向你说明情况，而是含蓄的用‘想吃点嘛，吃点嘛’的含蓄方式来提醒你将要凉凉的残酷现实。

而曹老爹明显认为祖父这种左右逢源的馊主意，跟那些劝你吃好喝好的医生隐喻没有丝毫区别。总之就是一个意思——没救了!눈_눈治不了!╮（╯＿╰）╭等死吧!→_→

曹老爹明显感觉到希望的小火苗被阿翁的话语给瞬间扑灭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阿翁，您老久别朝堂多年，早已经不知道现在的局势了。自从当年窦氏那件事后，陛下就对外戚百般提防，早已经不成气候。

现在朝局已由原来的世家、外戚、宦官三极，变成了世家与宦官的双雄对垒新局面。

而这次鳌儿引出的丹毒案，虽然功劳慎重，却把涉及到进献丹药的世家和寻找方士的宦官给得罪了个遍。

虽然有陛下暗示我重投外戚，以安局势。可陛下提点我却是为了利用我等的家族势力，重构三极局势。起到平衡朝中势力，帮陛下重新掌权的目的。

即使这回得陛下护佑，逃过一劫。但以后也必定要因为倒向外戚，而不得不与世家宦官为敌。

若是昔日窦氏，我还有信心跟着他们与世家宦官斗上一斗。可观那何进家门不显，志大才疏。

若是跟着他一定会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居于高位，掌权一时。倒不如现在就被世家宦官们给搞垮下台，最起码还可以回陈留跟您老人家一起做个富家翁不是!

况且这回不仅仅是招惹到了朝内势力，就连一直游离在朝廷之外的道家都收到了波及，可谓是已经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现在阿翁您老人家建议我们要左右逢源，就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曹氏那里还有这份选择的空间啊？”

这回不用大哥的解释我也可以感受到曹老爹对祖父这种不负责言论的反感，那怨气若是可以具象化的话，都可以把整个世界包揽在内内了。

反观被曹老爹特意针对的祖父，却是依旧淡然处之，甚至还有心情来调侃一下自家崽。

“巨高啊，为父早就说过你这人那里都好，可唯独这副暴躁的脾气会影响到你的正常判断。

谁告诉你，我曹氏没有半分破局时机的？又是谁告诉你，我曹氏不能左右逢源的？”

还用人告诉我？只要是眼睛不瞎，都可以根据局势，判断出这一点好不好!

长者教，不敢辩。虽然曹老爹内心对于祖父的反驳很不相信，可受制于汉代礼法的约束也只能在内心默默的吐槽，而不敢光明正大的对祖父的话进行批驳。

祖父也知道自家崽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像之前对他的总结一样。除了脾气暴躁，其他方面可谓是人中英杰。

他知道这回若是自己不亲自下场解释一下，曹老爹很有可能会基于错误的判断行事。倘若仅是消极怠工，那还好说。如果他为了减少损失，把曹氏多年经营的产业人脉进行抽离，那样可就真的坏了自己苦心经营四朝的复兴大计了。

于是乎，祖父为了家族大计，不得不放弃这次让曹老爹吸取教训的绝佳机会，亲自剖析并解决了当前我们面临的问题。

“嗨！巨高，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有好好的摔打摔打你呢？搞得现在我这把老骨头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像那些蒙师一样教育你们这群小白。”

祖父话音未落，就从桌案上面抄起了一个装满茶汤的漆碗。

“巨高来，你告诉为父这是什么？”

“阿翁，你没有说笑吧！连着装着茶汤的碗你都不认识了？”

曹老爹对于祖父的问题大惑不解。

“巨高，这凡事不要只看表面。在你眼里它是装着茶汤的碗。可在我眼里，它就是现在的局势。

这茶汤便是明面上情况，但漆碗才是事实的真相。有时候你可能会被表现所迷惑，认为形势危如累卵。但若是直面本真，你就会发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祖父说完就把碗里的茶汤一饮而今，这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适才巨高你说我曹阀所虑者为世家、内侍（注：曹腾本身就是太监，虽然不禁止家人们说别的太监是宦官，但他个人还是比较避讳自己的身份。）、道门？我看不然。

先说巨高你所列第一大敌——世家。虽然这丹毒案波及到了世家，但受创最重的大部分都是些底层世家和极个别以商贾之事为生的世家豪族。

与政坛中那些本就是依靠经学名誉起家的真正巨鳄相比，他们属于那种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只要我曹氏能填饱那些大鱼的肚子，就不怕这些小鱼小虾来找我曹氏的麻烦。

至于内侍那就更容易解决了，既然陛下需要我曹阀帮助何进发展，那就一定会约束内侍的行为。这样就相当于是陛下间接性的帮助了我们，只是这代价未免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最后便是最不成问题的道门了。阿瞒和鳌儿未再朝堂久居，不了解内情。但巨高你一定非常清楚，虽然道门对外宣称一致，可是他们内部，特别是南方代表五斗米道和北方代表太平道之间有这不可调和的利益关系。

南宗五斗米道着重与修身，主张约束自己达到成仙的目的；而北宗太平道却看重入世，希望通过传教来证明自己的功绩，获得飞升的机遇。双方教义本就不同，近些年来又为了争夺信众，打的是不可开交。

这次能让主修丹药符箓的太平道门人吃这么大的亏，南宗那边感谢你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为了北宗那帮冤家对头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话都说的这份上，即便是傻子都明白到底还要怎么做了。

“噢，原来祖父您说的左右逢源并非是在世家、内侍、外戚间的左右逢源，而是在他们内部进行的啊！

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祖父啊，居然连这么错综复杂的困局都可以轻易破除，这下我曹孟德算是开眼了。”

对于自家孙儿的吹捧，祖父他虽然嘴上不说，可那张怎么也合不拢的嘴去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作为前被祖父打脸，后被儿子抢台词的曹老爹现在心里是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了两束幽怨的眼神看向了祖传坑儿子的阿翁。

“阿翁，您老是不是特意想要让我在阿瞒和鳌儿面前出丑的？这哪里是什么左右逢源之计啊，明明就是分而化之的办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