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呵。”黑衣人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将姜洋平放到地上，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挥了挥手，一跃而起，不见踪影了。几个人向地下撒了些什么药粉，地上的尸体开始融化、消散，一群人像从未来过一样，走得不见踪影。只有地上些许血迹和躺在地上的姜洋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
我胸中又是一阵血气翻涌。
几乎是爬到姜洋身边，“姜洋！”姜洋看了我一眼，似乎就耗费了全身的气力，闭上眼睛不再动了。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在还有气，只是有些不稳。可是脉象跳动强健有力，完全没有什么中毒或者受伤的迹象，怎么回事？这是潜伏起的奇毒？还是本就身体康健？
也怪自己学艺不精，只掌握了些粗浅的医毒之术，倒是炼药面还小有所得。
深吸一口气，我努力站起身，又把姜洋拉起来，将他的胳膊搭在我的脖子上，几乎是带着他的重量努力着向他房间走去。行走间不时拉扯到我右肩的伤口，还好我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只能感到一片湿润，气味有些刺鼻，别的倒是还好。唉，回房再处理吧。
天色幽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将姜洋放到床上，因为也没有看出什么伤势，实在无法医治。点燃一盏油灯，透过窗纸映出一片朦胧的影子，姜洋的眉拧的很紧。
究竟……你又知道什么，又在隐瞒我什么呢？
轻轻叹息，我出了院门，几个侍卫正守着夜，带着刀，站得笔直。
“今夜可有什么不一样？”我问。
“鸢儿姑娘！”几个人低下身去对我行礼，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糅合在一起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
“不必。”
他们抬头起身，为首的侍卫说，“回姑娘，一如往常，无甚异样。”
我点了点头，合上了院门。并不是没有异样，而是根本没人察觉到，此人毒术之高远远超乎常人想象。那他为何不直接把所有人迷晕直接喂姜洋药呢？又派刺客又有剑弩，我还以为今夜凶杀现场了？凶杀现场也可以下药啊……
或许他一时脑子不清醒，没有想到这一点？
上次他与我交手也是，看到我没拿兵器，竟然放弃最快解决我的方法与我打斗。极其自信，性格古怪。最终我也只能下此定论。
将伤药涂抹在肩上，我的右肩伤势有些重，又失血过多牵连右臂，导致整条胳膊都处在麻痹的状态，上药的时候有些不大方便。微微的刺痛使我保持清醒，玉白的药膏敷在肌肤上，很快就融化、渗入，带来清凉的感觉。右腰尚有些痛，应当也只是些皮肉之上，并无大碍。
我睡觉向来不老实，上床睡觉只怕会牵动伤口，今夜就在桌上苟且一夜罢了。待明日姜洋醒来商量一下，再作打算。
如豆灯火明明灭灭，上下跳跃，我慢慢阖上了眼。
姜洋是特意吩咐过的，虽然我名义上还是个丫鬟，却不用做伺候他的事，因而也不用像其他丫鬟一样早早起床。
平日我都可以睡到自然醒，今日却不行——“姑娘，姑娘！”门被重重地拍响，激烈的晃动，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心间点了一下，一触即离。
“稍等，马上来！”我在桌上睡了一夜，胳膊都麻了，脸上也印了几道红痕。昨夜回来后只上了药，现在衣衫、头发都散乱着，嘴边还有血迹，这样出去，只怕吓到别人。
赶紧找了一身新衣裳，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黑色，毕竟伤口也有开裂的可能。将带血的衣裳和中衣随便塞在了床底，因为中衣是白色，那一大片红分外夺目。我赶紧洗漱，差不多了这才来开门。
对上丫鬟血红的眼，盛满焦急的脸，“姑娘，你快去看看吧，公子现在还没起床！”
“也许只是睡个懒觉？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
丫鬟低下头，“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们公子作息极为规律，无论前一夜多晚才睡，寅时定要起床，从来不会有这种睡懒觉不起床的事的！”
“那你就进去把他叫起来？”
“姑娘说笑了，公子从不许我们踏入他的房间一步，只是……总之姑娘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她眼中的关切不似作假，尽管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万事有准备总是好的。
直接推门而入，姜洋依然是眉拧得很紧，保持着昨晚那个姿势，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我细细探脉，无论怎么看都很健康，大概只是昨夜太累，所以没有起来吧。他的脉象中潜了一条浅浅的线，跳跃的很是急促，再细看却又很强，应当就是他不愿被我发现的内功了。
坐在他的床边，我看向他的脸，闭上眼睛的他显得乖巧了许多，当然失了那双眼睛，这张脸也减色了几分，阳光穿过窗帘，投下细细的剪影，我这才发现姜洋的睫毛很长，带着弧度微微卷翘着，很是可爱。
为什么要隐瞒我呢？我轻轻摸摸他的睫毛，唉，不懂。
既然我觉得他无事，或者说是即便有事我也没有解决方案，我帮他掖了掖被角，就出门了，那丫鬟站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欲言又止。
“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脱力需要静养罢了。”我一边迈出门一边合上了门，阻挡了她探究的目光。敌明我暗，谁都不得不防。
尽管姜洋骗了我，无非是担心我泄露他会武功之事，等他醒来自然可以算清楚，我还是很珍惜这个朋友的，当务之急，是保证他现在不会受到伤害。
那丫鬟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点了点头，走了，只是目光还一直飘向姜洋房中，或许也是护主心切。
其实我也不确定姜洋是否真的有碍，只是我已尽力，却探查不到任何毒素，要是师傅在就好了……他定能知道这是为何。唉，只希望这确是如我所言，不要再生变故了。
仰头看看太阳，尽管温度不高，却是刺得人眼睛生疼。低下头时，已经看不清身边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