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午饭是姜洋的小厨房自己做好端上来的，色香味俱全，有荤有素有河鲜，比起府中不知好了多少倍，很是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
吃过之后，我随着姜洋一起来到比武台，台下依旧是人潮涌动，欢呼、唾弃、血与汗铸就而成的热血豪情，光影掠过他们燃烧着激情的朦胧迷眼，那些自古以来便有的厮杀，名与利的纠葛，个人荣辱，在比武场总是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其实比武台是一整天都有人在，只是我嫌弃这些小儿科的武功技艺，姜洋更懒得看他们为名利争夺的嘴脸，他只是陪我来看看翠儿罢了。
翠儿马上就要上台，她坐在比武台之下，人群中最靠前的位置，坐的笔直又端庄。她的剑正放在膝上，头发束得很高，穿了一套烈红色的劲装，整个人犹如一把开了刃却藏在刀鞘里的宝剑，不露声色间酝酿了森然的杀意。那支染血的金簪，就插在她的发间。
“下一场，对垒的是：林倚翠和——张力！”喊名的人话音未落，场下就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欢呼。他们自然不是在为翠儿喝彩。
“张力是正道很有声势的一个人了，武艺高强，轩辕刀使得出神入化。此人十岁就开始闯江湖，手段老练，很是有一批随从。”姜洋在我耳畔轻语，“当然，他早就是朝廷内部的人了，甚至这些年为朝廷做了不少事。”
“好事坏事？”
姜洋意味不明的笑，“对朝廷自然是好事。”
说话间翠儿和那个张力已经站在台上，翠儿个子娇小，白白净净。而她对面站的却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大汉，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他一身的肌肉，孔武有力，看他站在那里都像一座大山一样，又极黑，更显得翠儿较小无力。
“哈，小丫头胆敢挑战我？胆子也忒大了。”他朝地下啐了一口表示不屑，“小娘子，长得这么好看，不若跟了我，爷每天夜里和你打架，那滋味……”他闭上眼，露出淫邪的表情。
台下顿起哄笑，掺杂着几声可惜的叹气和劝阻。
翠儿面容平静，仿佛在看跳梁小丑一般，她没有直接表现出自己的不屑，可分明写满了眼角眉梢。“你要记住，我是林倚翠。”
“翠翠，哈哈哈哈，不知道你的叫声会不会也像你的名字一样动听呢？”张力的嘴脸简直要人看了就恶心，张口闭口都是那点闺房之事，可怕的是，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附和。
“三，二，一！比武开始！”丫鬟在台下喊了一声，这就算是正是开始了。
两方都没有动作，张力是不屑，翠儿……我也不知道。
“怎么了，小丫头，是不是看见爷就面红心跳腿软？练剑都拔不开了？”张力继续调笑，翠儿动了。她以极快的速度俯冲向着张力去了，剑长鸣一声，张力一个闪身，只堪堪划破了张力的衣角。她又一个回冲，又一次被张力避开，只掠过他的衣袖。
这两次攻击都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反而给了张力膨胀的自信，他笑得愈发猖獗，刀直接背回了身后，只站在原地被动闪躲而不出招进攻——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打发时间的游戏，就好像猫和老鼠一起玩，最后猫总能吃掉老鼠，看老鼠垂死挣扎反而更加有趣。
我不明白，分明翠儿与我尚能有一战之力，甚至在我不备的情况下她会更得优势一些，我向来崇尚快很准地一击毙命。她这是……扮猪吃老虎？
翠儿仍像是在拼尽全力进攻，在张力身侧左来右去，更像是在与那件衣裳比武，在上面留下不深不浅的痕迹，只是细心如我早已发现，这些划痕所在之处除了一开始是在衣袖和衣角，后来都是在腰间、肩上、心口这些致命之处。
可场下其他人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也看腻了这一来一去“毫无悬念”的比武，纷纷叫喝着，“快点结束这场比赛吧！”
张力闻言，大笑一声，右脚后撤，摆出了一个开合迎敌的动作。这时翠儿又一次来到他身边，极快的在他脖子上划了一道痕迹，血蹭的一下溢了出来，不多，但总算为这场比武增加了些许颜色。
台下发出一片嘘声，大抵没想到翠儿有能力伤害张力。而张力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想必是终于体验到了翠儿的杀机，尽管不敢相信这一切，他的手依然开始向后去摸自己的刀。翠儿移在他身后，发丝随风飘动，犹如鬼魅，只轻轻出手就打掉了他的刀，一个箭步向前，又将刀踢得更远。
台下爆发出巨大的嘘声，但比武到了这里已经没有悬念了。台下的人甚至有人开始抱怨是张力太过骄傲自大了，只有少数一个人眼神清明，翠儿是个女子极大地迷惑了他们的判断力，但她鬼魅的身姿，甚至来来去去都不显疲倦的体力，提步的速度和出剑的力度，早就足以证明她不是一个普通女子了。
翠儿还没有厌倦这场游戏，仍旧是只在张力身边玩着，不轻不重地留下几道痕迹。尽管张力已经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想要去捡起自己的刀，却只能被翠儿困在一个圈内，不能动作分毫，满身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他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青筋暴露，在冬日，却把衣衫打湿了。
这一刻，猫和老鼠的地位已经调转了。
“啊！”张力愤怒的喊出声，“婊.子！你可敢与我正面相对？”
“这有何不敢？”话音未落，他终于能看到翠儿的正脸，同时翠儿的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稍一动弹就会割断他的动脉，让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张力咬紧了牙，瞪圆了眼睛，整片空地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着，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婊.子！”
翠儿不怒反笑，笑得明媚极了“你可是不甘心？”
张力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的愤怒几乎要冒出来，狂躁地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