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又逢缘 - 盛世长安:公主谋天下 - 燕时归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40章又逢缘

阳春乍暖,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红蕾含蕊,柳叶剪嫩,双燕拂水。

一场春雨一场暖,天气一日比一日温和,洛阳街头的姑娘们,早就迫不及待的换上了薄薄的春衫。绸缎丝滑,缠枝描花,绕是穿上了几层,依旧香肌隐显。

士子们则是折扇纶巾,广袖翩然,三五骚客结伴成群,饮酒作诗,自诩风流。

偶尔也有穿了胡服,紧身窄袖,矫健利爽的郎君,鲜衣怒马,急驰而过。

清江酒楼位于洛水边上的这处食坊,地理位置极佳,可以揽尽都城繁华!

李令月只是慵懒的握着酒杯,依在窗棂上,看着街上人流汹涌,轻轻叹气……那些少年郎君大多意气风发,犹如四月的乔木,旺盛而拔萃。偏偏她心里已经有了一棵,盘根错结的占据她的心头,拂去了,又偷偷的发芽探头……

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虽是轻微的叹息,落寞的愁惆,却全跌入杜六叶的耳中,“怎么了?”她明知故问道。

李令月不语,也无从答话。她与他如今却是两个世间的人,在外人眼中,只怕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是公主,没有自由,却地位尊崇,锦衣堆织。

而他呢?如今只是个被流放在外的囚犯,哎……

看着李令月叹气连连,杜六叶也不知道如何开解她,只得出言逗她,“你皇兄今日大婚,晚上就要过去喝喜酒了,佳肴良液,偏你还不高兴?”

李令月苦笑,就着果酒,又闷了一口,直到那微甜而又灼人的液体流入肺腑,她才无可奈何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又不是我成亲?她当然也知道这样回答不妥,所以后半句,她就着果酒,一并咽下了。

杜六叶口中的皇兄,当然是指李旦了,如今在世上,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皇兄了。越是这么想着,她越发悲从中来,不由的又喝了一口酒。自从他禅让皇位之后,行事也更加谨慎低调,平日里深居简出,足不出户。母后到也再没有为难过他,如今大肆操办他的婚事,显见还是重视他的!这样醉眼昏花的,李令月顿时宽慰不少,不知不觉得伏在桌子上慵慵睡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旦,却低着头,焦虑的在室内来回踱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非常的不安……

一整日都是艳阳天,偏到傍晚时分,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婚期是圣上定下的,自然没有更改的道理。他只得硬着头皮骑着马,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带回家。

刘锦铃坐在轿子里,想来刘家贵为尚书府,应该在出门前做了些细致的安排,所以刘锦铃衣着清爽;而他却惨了,全身都湿透!

郁气积结,待他重新换洗一番,还未喘口气,偏又接到了宫中旨意,说是皇子纯孝!为示恩泽,皇上将亲临观礼云云……

不知是淋了雨,还是气温骤变,李旦觉得从头寒到脚,冻得人直打颤。

观礼……??

依照惯例,皇子大婚,只需次日携新妇进宫谢恩即可!只有那些极为受宠,或又名声在外的皇子,才可能有幸得到圣上眷顾。

他?一介无才无能,又权无职的废皇子,何德何能被皇上垂青?

想到上回兄长李弘成婚,那一幕幕让人跌宕心惊的场面,仿若带着什么诡异的鸣响,不住地纠缠在他的耳畔。令他头痛欲裂,他忍不住时而抱着发冠;时而捂着耳朵狠狠地摇头……

“别吵了——别吵了——”他蓦地大喝起来,吓得当值的奴才顿时站立不稳,看他那如颠如狂的样子,又不敢劝。只在心里嘀咕,何曾有人在室内吵闹?冀王莫不魇着了吧?

还是宜修,帮着应酬了外客几句,正赶了过来,就见李旦这副光景。他也吓得不轻,作为李旦的心腹,他当然了解李旦的想法。

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前厅已经沸沸腾腾,大家表面上都欢欢喜喜,说些吉祥话。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偷偷不辞而别……

可见有许多人心里都明白,皇上要来,并非什么吉兆。

他赶紧几步上前,扶住李旦,并朝一旁惊惧不安的家奴喝斥道:“还不下去倒茶?”

那奴才正两腿打颤,进退两难,得了他这一声呼喝,仿佛清醒一般,反到如遇大赦!暗自欣喜地退了出去。

宜修狠狠地呸了一口,这才多长时间?府里的奴才就变成了这副德性,哎……也难怪他们整日里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皇上如今势头正如中天之日,再想想几位皇子的前车之鉴。的确是让人如履薄冰,寝食难安。

冀王现在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更是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皇上,应该……会顾惜母子之情吧?

难道,她想让江山旁落?不过,话也难说,毕竟皇上,她姓武,而天下,早已姓周……

“冀王殿下——”宜修找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双手紧紧箍住李旦的肩膀,用立摇了摇,示意他清醒一点。

“不可自乱阵脚啊!”他语重心长道。

李旦的眼睛慢慢地有了聚焦,呼吸却依然粗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突然脑子乱糟糟的,觉得以前的那些场面,吵得令他作呕,他是非常排斥那些过往的……

或者说,害怕……

“你来了。”他颓然地坐在胡椅上,拿起身边地冷茶呷了一口,随即又吐了出来,狠狠地将碗掷在地上,大声骂道:“一群狗奴才……”

刚刚退出去的家奴正捧了新茶进来,不妨被碎片溅到了脸上,惊呼一声,立刻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也不敢去拂脸上地血渍。宜修见了只得默默地接过他手中的填漆托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行退下。

那奴才连爬带滚地跑了,只在心里嘟囔,近来冀王地脾气真是太大了,动不动就莫名其妙地发火。前几天,听说还把灶上地打了一顿。这主子,莫不是疯了吧?

待脚步声走远,宜修才轻声的劝道:“殿下息怒,外面还有不少朝廷的礼宾呢!几位尚书大人,可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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