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频娇嗔
清江源见她还在发愣,心里已然着急起来,要是她不认识这崔小姐可怎么办?别看这位崔小姐容貌端秀和善,自到洛阳之后,可没少往清江酒楼跑。说他清江酒楼名声在外,美食享誉天下!他自然是信的,可只怕这崔小姐频频踏来,别是有什么其它的心思吧?
总之,清江源感觉她来者不善,因此赶紧向杜六叶解释道:“崔小姐的父亲,正是当朝尚书……”
杜六叶轻笑,她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是已欠了欠身子,受了半礼,回道:“原来是崔尚书之女,早闻小姐是博陵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
“过奖!过奖!”崔秋羽说着话又娴雅的游移到姚元崇身边,促狭道:“才几日不见,姚郎君是把本姑娘忘了吗?这清江酒楼美食赫赫有名,怎的只有你能来?偏别人不能来?”
见姚元崇不答话,她又移着小碎步,以帕子半掩着嘴,巧笑倩兮地向清江源娇嗔道:“掌柜的,你快帮我评评理?可是我不能来了?”
商贾之家,开门笑迎八方客,纳万里之财。清江源岂能说她不该进?所以,他只得打起精神,万般客气道:“崔小姐说笑了,你能来,实乃小店之褔,贫舍蓬荜生辉!清某实感荣幸不已!哪有不欢迎的道理?”
听他这么说,崔秋羽也高兴起来,又趣致勃勃围着暖阁内的桌子转了起来,看到红炉上的小火锅子,好奇的指着它问东问西,一派纯真少女的灿烂模样。清江源没有办法,只得一一的给她讲解了。
只剩下姚元崇和杜六叶,尴尬地僵在原地,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杜六叶看着她葱白的手指,这里比划一下,那里碰点一二,心里不由地感叹,原来这就是姚冯氏心里的佳媳人选啊?家世自然是极好的,尚书之女,大家闺秀,岂是她这种乡村弃孤比得了的?模样儿秀美,身材窈窕,实在样样都是百里挑一!想必在姚母的安排之下,他们已经见过面了。因着与胡人等多地外域通商,此时风气开放得很,男女私下见面,大家也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谁还一天到晚,盯着这些微末小事不成?
况且姚冯氏必定还会为他们创造机会!
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哪一步?那姚元崇又来找自己做什么?想着想着,她禁不住朝姚元崇望去……
姚元崇仿佛有感应一般,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慌忙解释道:“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们并没有……”
他语气急速,紫涨着脸,焦切又惶然,声音突兀又促利。清江源和正在说话的崔秋羽都忍不住回过头来,齐齐地看向他,如此一来,姚元崇更加窘堪地说不出话来。
就好像黄河中的水,打着漩涡,轰轰鸣鸣的卷到他的身边,他的脑子有片刻的短路。气得他额头上都炸出汗来,索性不管其它,一把拉起杜六叶的手,正要往外跑……
想不到崔秋羽温温吞吞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响起,“郎君要去哪里?姚郎可是忘了?因着贬职的事,令尊赋闲在家,而令堂更是焦虑相加,急得都病了,姚郎难道不应该先回去看看他们?姚郎既为当朝状元,难道不知,百善孝为先?”
姚元崇果然顿住了,他回头看向崔秋羽,心下犹豫不决,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可是呆在这里,他又觉得有些憋屈和不甘……
好锐利的一张嘴,杜六叶却在心下赞叹!她看似在关心婉家,那言里言外,哪一句话,不是拿着姚元崇的父母来压着他?可见她对姚家的形势了如指掌。
不知何时,屋外狂风大作,那左右大树的呜厉呼啸声,格外的刺耳。“啪——哐——”木质的窗棂,被吹得晃荡作响,清江源赶紧起身去关严窗户。
原本暖和的室内,顿时冷冽不少。杜六叶只感觉手指有些冰凉,她动了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哪知姚元崇却把她握得更紧了,他僵硬着身子,也不知道思索了多久,猛然贴箍住杜六叶的柔荑,像是要嵌进肉里一般,拖着她疾奔而去……
北风咆哮,扑面撞来,那种凛寒入骨的气势让人无法阻挡。风雪迷住杜六叶的眼睛,她的呼吸都有些困难。姚元崇是习过武的人,步子非常快;而她自小长在玄青观,体质非寻常女子可比,当然是能紧随着他的步伐!
两人也不知道飞跑了多久,眼见城郭远去,四周僻静。姚元崇才停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摸着杜六叶的脸,凝重道:“并非你想像的那样,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没来由的,杜六叶忽然觉得很好笑,虽是冰冻三寸的天气,白花遮目,驰骋起来,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她觉得那些雪蕊,肯定是在围着她跳舞吧?她一点也不觉得冷,甚至有一种在私奔的错觉……
见她面色红润,眼神晶亮,像是日出时,高山上的冰凌所折射出的耀眼光芒!嘴角还含着笑,姚元崇终于放下心来,他喜欢这样清澈而毫无保留的眼神,不像生气时,阴晦不明,叫人看不清方向,而提心吊胆。
当年,他就沉醉于那些细碎星芒里的纯善与坚定。如此如众的女子,为什么别人不懂她?想到这里,他心下又怅然起来。不过,他仍是抱紧了杜六叶,坚韧道:“你要相信我,杜六叶,我只爱你……”
可能是跑得久了,杜六叶的脑子一时有些短路,懵懵怔怔,混混沌沌的,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有想?她觉得这样笃定的语气,以及他衣服上所透出来的味道,都让她觉得柔软,她不想动弹。
就这样久久地站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见天色渐晚。姚元崇才牵起她的手,在雪地里慢慢地走着,细细地说着当前家里的情况。
他觉得目前最大的困局,就是父亲的官位无端被贬。作为一州都督,父亲一向是家里的顶粱柱,高高在上,威严无比。却不想,老来反而晚节不保,无原无故就被降职,任谁都是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