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为鱼肉
武曌将手搭在席风的臂上，慢慢往浴桶中坐去，深深舒了口气，笑道：“让她进来吧！”
“遵命。”宫女转身离去。随后，李令月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哭道：“母后，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让人打那些小太监。”
“本宫知道……你怎么还不回去休息？这大半夜的？”武曌没有回头，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浴汤。
“你知道？”李令月抹了把眼泪，不知是哭还是笑，娇嗔道：“母后是不是不喜欢月儿了？所以总赶我走……”
“噗——”武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丫头，也真是难缠。席风在一旁笑吟吟地劝道：“公主在想什么呢？你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娘娘不疼你还能疼谁？快别胡思乱想了，这大半夜的，早点去睡吧！啊——乖！”
席风推着她，才磨磨蹭蹭地走了……
武曌摇头，终究小孩子天性，哎！看着眼前袅袅的水气，她靠在木桶上，若有所思地问道：“他真派刺客去杀这两个孩子？”
席风边往浴桶里加着花瓣香料，边回答道：“正是呢……不想被那杜姑娘给抓住了几个，如今也不知道被关在哪里了。”
武曌：“呵呵，赶紧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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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微颤，集仙殿前几株堇花槐浅绿弥新，像一簇簇绿棉云。枝桠上坠着一串串粉白色香槐花，摇曳生姿，别样多情。
衬着蓝天，若不是宫宇环抱，杜六叶还以为站在世外桃源。
凝碧湖边，黑夜中掩盖了风彩，此时天色放晴，不得不让人感叹，这碧水果然如同一块欲滴地墨玉。美得让人惊心。湖旁假山石环绕，错落有致。
空气异常清澈，好闻之极。假山下各色品种繁纷的牡丹，有的含着紫苞、有的结着红蕾、正欲盛放……想像一下，不久将来的姹紫嫣红。
杜六叶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从小到大一向起得早。前世要去上山放牛砍柴；今生要练功颂经……
这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磨灭习的惯了。她在假山旁边打了几套拳，又沿着凝碧湖跑了几圈。路过丽春台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几根黑漆漆的柱子还没有被拆卸造新，其它的地方，已经看不出任何发生过火灾的痕迹。
她不露声色的往回跑，正当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时候，李令月才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朝她这边走过来，加入跑步队伍。
“师姐……跑步啊？嗯，好巧啊……”
“……”
两人又将黄逸云新教的拳法研习了几遍，才在岚烟的催促下，一同回房吃早膳。
餐膳精致，花样繁多而丰富，杜六叶一连吃了好几个虾蛟，又喝了碗牛乳。见李令月正对着一碟荠菜春卷，大快朵颐。也加入战斗例程，尝了几个。就听到李令月含糊不清的问道：“师姐，你说楷嘉公公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
杜六叶又吃了几个米雪糕，才停箸答道：“不如派人去问问？打探一下消息？”
“也好。”李令月回首，朝门外的岚雾吩咐了几句。岚雾连连点头，福了福才转身离去。
“师姐，那我们今天出宫吗？也不知道太子怎么样了。”李令月也喝了一大碗牛乳，自从她修习玄青观的功夫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精神头十足，味口都比以前好了。
杜六叶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李令月会意，扬了扬小手，“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遵命。”宫女按序而出，只留了几个贴身近侍的。
“只怕这件事情非常复杂，我觉得昨晚这场火，好像是要阻止我们去东宫一般。”杜六叶目光有些迷离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她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地张开。
“也是……但太子皇兄都病成那样了。我们再不管他，那……只怕……”李令月不敢说下去，太子是陪着她长大的，与她关系最为亲密的玩伴。
有好吃的总不忘了送给她、有好玩的总想着递给她逗个趣……而且，在玄青观的那次劫后余生，对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那种绝望恐惧之中，再逢亲人的欣喜，至今她也无法忘怀。
她是自己的兄长，自己必须救他。李令月暗下决心。又压低声音问道：“师姐，你觉得是谁不希望我们去东宫？”
“这还很难说……”关键是杜六叶也不明白怎么说，觊觎皇位的人，都有可能巴望着太子就此病死。她只得万分郑重看着李令月的眼睛，艰难道：“公主，以现在的情况，
谁若出手救太子，就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明陷暗杀目标……”
见李令月久久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盯着眼前的粉彩茶杯，杜六叶只得放慢语速，尽量显得比较和煦道：“我们初到洛阳，没有人脉，根基又不稳。局势就如同一盆烂泥，分不清，也糊不上墙。
公主有没有想过？皇后娘娘苦心经营洛阳多年，提拔的都是新贵。宫中更是被她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处处都是她的眼线，为什么丽春台外还会失火？
皇后娘娘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睁只眼闭只眼？”
“你是说母后想要太子皇兄的命？”李令月的神色终于有些痛苦，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扭曲。
“没有……”杜六叶站了起来，轻轻地叹气，慢慢踱步道：“她如果要想太子殿下的命，昨晚就应该拿下程伯献。”
“但，那不是因为程伯献没有违反宫规禁令吗？我们都明白，程伯献是为救人。”李令月眼中泅着泪，眼眶通红。
“是，我们都明白。但程将军这件事，可大可大小……没有违反禁令？我们以律法为辩，多少有些牵强。
如果皇后认定程将军有罪，时辰、兵器、宫规……都可以大做文章。就算程将军所犯不算严重，但只要将他收押起来，慢慢审……最后结果暂且不论。太子殿下至少此时，没有程家的支持，失去了最重要的左膀右臂，而我……这名据说拥有灵丹妙药道童，也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