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垫背的
“把解药拿出来……”杜六叶抱着气息微弱的李令月,发狂的朝古百坡喊道。
“拿出来——”刘勤已经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哈?拿……?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古百坡毛发张开,笑得疯癫扭曲。
气得杜六叶咬着牙全身发抖,她觉得所有的血液都在逆流,在沸腾、在叫嚣……
她把李令月小心地放在岚烟的怀里,蹒跚地站了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红着眼,指着古百坡,语气像淬着冰,不容质疑地命令道:“解药,拿出来——”
古百坡不屑一顾的把头别到一边,对她的话仿若未听,存了心的不想搭理她。
“你可知道她的身份?如果她死了,你们削脊山不止要陪葬。恐怕你——会被连诛十族都不止,祖坟也会被刨个底朝天……”杜六叶咬着牙,就好像剧烈滚动地火山口,被薄薄地一层冰雪覆盖。看似平静,冰冷。但只要有人稍不留神,哪怕再掉一根针。也能捅破这岩浆。
“哼——那有什么了不起?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哈哈哈……”古百坡趴在地上,扭动了下身体,却被士兵们按得更紧了。
“那你连他们的命也不计较了吗?”杜六叶广袖环扫,指了指四周。“你不是自诩那些人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吗?”
山匪们鸦雀无声,有转着眼珠子,审时度势的;有装聋作哑,形似未闻的;有胆小怕事,缩头缩脑的;有贪婪呼吸,懵懂不知的;还有昏弱无力,呕吐不止,高烧不退的……
“你敢怎样?你这小丫头片子,老子刀头添血十几年,杀人的时候你还在娘胎里,还敢吓唬老子……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走过路还多。操——”古百坡疯狂的在地上挣扎着,像一条没有死透的巨鳄,随时准备露出獠牙,狰笑之间给她补上一个死亡翻滚。
“吓唬你?你以为我有这个时间?不拿出来?你就别后悔——”杜六叶轻笑,有着耐心耗尽的绝决;有着内心冲突、错乱、矛盾后的冷漠。
“你们——占山为王,落草为寇。夺占钱财,奸人妻女。烧杀掳掠,残害百姓。无恶不作。
今,太平公主殿下奉命剿匪,却遭顽贼古百坡暗箭所伤。此时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残害公主,实乃天理不容。然,上天有好生之德。
若是有人送上解药,或者开口说出公主所种何毒,便可饶其不死。
否则,天道迢迢,疏而不漏。公主若有不测,此时,此地,便会成为你们的葬身之所。”
杜六叶话已说完,现在场却陷入一遍静寂。看着李令月面色发紫,只怕毒气攻心,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怎么办?杜六叶觉得自己乱了心神。这是什么毒?
这个傻孩子,为什么要来救自己?为什么不躲开?
为什么?
杜六叶一步又一步的后退。心好像沉入了黑洞中,满眼飓风暴戾,声音低凛清冽,字字明晰。“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公主中了什么毒?我数到十……”
风还在刮,但此时听在耳中,全是呜咽。杜六叶的声音轻而悠。
“一二……九——十。”
没有人站起来答话。
杜六叶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表情,但全身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澎湃的暴涌,那种忍怒攻心地厮虐,压制不住,源源流淌在空中。
“杀——直到有人开口为止。”
度笛有些害怕的抱紧身子,记忆中,执事从来没有如此生气地发过火。
大部份时候,她的情绪都很哀凉,总是一个人盘腿对着夕阳坐着……
度笛觉得她在想父母,或者想亲人。
有时候,她会拿着一本书,躺在松下的石头上,一整天一整天地发呆。
因为那本书,她根本就没有翻动过页面。
只有每年冬天,她带着大家下山,向城外的孤儿发放衣物粮食的时候。她才偶尔远远地看到杜六叶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蒙着雾气的眸子,全是伤悯怮痛……
然后她最好的朋友空灵走了……
自己最好的朋友度琴也是走了……
她常常为杜六叶感到难过,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她看着程伯献举起钢刀,在空中划了一个犀利的圆弧,果断干脆,甚至有那么一点豪迈。
“噗——”
鲜血喷射,洒了古百坡一脸。他有那么一瞬晃神,直到血腥溅到他的嘴角,他随意地呸了一口。纵声大笑,“哈哈哈——”
他体型威壮,嗓门格外粗犷,这样狞笑起来,震得人耳膜生痛。
度笛往后退了几步,摸到几滴鲜血,溅到她的脸上。看着地上被砍成两断的“人”,刀口是那样的平整,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眼睛还是眼睛,鼻子还是鼻子。脸上的刀疤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下巴上的红志……
只是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吧?
她再次往后缩了缩身子。
血从那“人”的脖颈里喷涌而出,往外四射。慢慢地变成汩汩流淌,然后变成潺潺地往外渗……
那个刀疤脸毛怪四肢抽动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
“说不说?”程伯献举着钢刀,笑谑中带着压迫,等闲中透着坚毅。有情却又绝情。
“我呸……你娘的,毛头小儿。滚你个蛋子……”古百坡胡发张扬,满口污言秽语,还要再骂。
“噗——”又一个人头落地,他突然闭嘴停了半响,猛地爆发出更加激烈的怪笑。根本停不下来……
“哈哈哈——”
“噗——”又是一个人头,滚落在他面前,这次与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