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敲竹杠

向言问方怡道：“方姑娘，你们到皇宫中来，是来救小郡主的吗？”

方怡道：“不是。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小郡主在皇宫中？”

向言又问道：“那你们到皇宫中来是要做什么呀？”

方怡道：“你们既然是自己人，跟你们说了也不打紧。咱们假冒是吴三桂儿子吴应熊的手下，到皇宫中来行刺鞑子皇帝。能够得手固然甚好，否则的话，也可让皇帝一怒之下，将吴三桂给杀了。”

向言又问：“你们打算如何诬陷吴三桂？”

方怡道：“我们在内衣上故意留下记号，是平西王府中的部属。有些兵器暗器，也刻有平西王府的字样。有几件旧兵器，就刻有‘大明山海关总兵府’的字样。”

韦小宝问道：“那干什么？”方怡道：“吴三桂这厮在投降之前，在我大明做山海关总兵。”韦小宝点头道：“这计策十分厉害。”

向言插话道：“厉害什么？天下有多少衣服不能穿？有多少兵器不能用？吴三桂的手下就非得穿做了记号的衣服，拿做了记号的兵器？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会留下证据？”

虽然向言已经到达鹿鼎记世界快一年了，不过这一段还记得。

方怡脸刷的一下白了：“你觉得我们骗不了鞑子皇帝吗？”向言道：“小皇帝年纪虽小，人却聪明。多半骗不了他。”

又看了方怡一眼，心中一软，道：“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早上我在帮你打听一下，看小皇帝有没有上当。”

次日，韦小宝和向言在上书房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康熙就退朝下来，笑道：“小桂子，听说你昨天和刺客交过手了。”

韦小宝和向言给康熙请安，说道：“皇上圣体安康。”韦小宝笑道：“没交手，我是跟侍卫们吹牛呢！昨晚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侍卫和刺客们交手的声音。等我穿好衣服起来的时候，刺客们已经被打跑了，我就远远的看了刺客眼。唉，那些刺客太不经打了。”

向言听得一愣：“原著中，韦小宝不是跟康熙吹牛说他用康熙的武功杀了一个刺客吗？今天他怎么说没和刺客交手？”

后来又转念一想：“也是。原著中韦小宝一人住，他怎么吹牛都行。现在我们两人住，如果他在和刺客交手那我在干嘛？我在旁边看着肯定不行，我也和刺客交手万一康熙问我过程的话，有可能穿帮。那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没和刺客交手，虽然无功，但也无过。”

康熙又笑道：“你还看了刺客一眼，我连刺客的影子都没看到。”

向言问道：“皇上，有没有查出来这些反贼是什么人？”

康熙双手一拍，吩咐在上书房侍候的太监：“传索额图、多隆二人进来。”太监刚出去传旨二人就进来磕头，看样子二人就在上书房外等候。

康熙问多隆：“擒到的刺客都审明了没有？”

多隆双眼都是红丝，应道：“回皇上，擒到的活口叛贼共有三人。奴才分别审问，起初他们抵死不说，后来熬刑不过，这才招认。果然……果然是平西王……平西王吴三桂的手下。”

康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多隆又道：“叛贼遗下的兵器，上面都刻着‘平西王府’的字样。格毙了的叛贼所穿内衣，也都有‘平西王府’的标记。昨晚入宫来侵扰的叛贼，证据确凿，乃是吴三桂的手下。就算不是吴三桂所派，他……他也脱不了干系。”

康熙问索额图：“你也看过了？”索额图道：“叛贼的兵器、内衣，奴才都查验过了，多总管所录的叛贼口供，确是如此招认。”

康熙道：“那些兵器、内衣，拿来我瞧瞧。”多隆应道：“是。”

多隆的手下侍卫多半正捧着各种证物在上书房外等候，多隆刚出去便拿了进来。解开包袱，放在案上，退了两步。

康熙走过去拿起刀剑审视，见一把单刀的柄上刻着“大明山海关总兵府”的字样，微微一笑，道：“欲盖弥彰，固然不对，但弄巧成拙，故意弄鬼做得过了火，却也引人生疑。”

康熙向索额图道：“吴三桂如果派人来宫中行刺犯上，自然是深谋远虑，筹划周详，什么刀剑不能用，干么要携带刻了字的兵器，怎会想不到这些刀剑会失落宫中？”索额图道：“是，是，皇上明见，奴才拜服之至。”

康熙又道：“你们仔细想想，吴三桂倘若派人入宫行刺，决不会拣着他儿子正在北京的时候。刺客什么日子都好来，难道定要拣着他儿子来朝见的当口？这是可疑者之一。吴三桂善于用兵，办事周密，派这些叛贼进宫干事，人数既少，武功也不甚高，明知难以成功，有什么用处？这跟吴三桂的性格不合，这是可疑者之二。再说，就算他派人刺死了我，于他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想起兵造反吗？他如要造反，干么派他儿子到北京来，岂不是存心将儿子送来给我们杀头？这是可疑者之三。”

虽说早就知道沐王府的人骗不过康熙，但听康熙这么一分析，向言还是佩服之极，不由得连连点头。索额图道：“皇上圣明，所见非奴才们所及。”

康熙道：“你们再想想，倘若刺客不是吴三桂所派，却携带了平西王府的兵器，那有什么用意？自然想陷害他了。吴三桂帮我大清打平天下，功劳甚大恨他忌他的人着实不少。到底这批叛贼是由何人指使，须得好好再加审问。”

索额图和多隆齐声称是。多隆道：“皇上圣明。若不是皇上详加指点开导，奴才们糊里糊涂的上了当，不免冤枉了好人。”康熙道：“冤枉了好人吗？嘿嘿！”

向言不愿沐王府的人受刑，道：“皇上，既然刺客能够诬陷平西王，就能诬陷其他人。就算他们招供了，恐怕也不能相信。”多隆道：“向公公说的不错。皇上，继续拷问，也未必能问出一句真话。不如直接把刺客杀了，以敬效尤。”

康熙道：“不，不如放了他们。”韦小宝道：“放了？这……这太便宜他们了。”康熙道：“这些刺客是奉命差遣，虽然叛逆犯上，杀不杀无关大局，最要紧的是找到主谋，一网打尽，方无后患。”说到这里，微笑道：“放了小狼，小狼该去找母狼罢？”

韦小宝大喜，拍掌笑道：“妙极，妙极！咱们放了刺客，却暗中盯着，他们自会去跟反贼的头子会面。皇上神机妙算，当真胜过三个诸葛亮。”

康熙笑道：“什么胜过三个诸葛亮？你这马屁未免拍得太过。只是如何盯着刺客，不让他们发觉，倒不大易办。小桂子，小向子，我给你们一件差使，你们假装好人，将他们救出宫去，那些刺客当你们是同道，自然带你们去了。”韦小宝沉吟道：“这个……”

康熙道：“这件事自然颇为危险，倘若给他们察觉了，非立时要了你们的小命不可，只可惜我是皇帝，否则的话，我真想自己去干一下子。这滋味可妙得很哪。”

索额图和多隆大惊，道：“皇上不可。”韦小宝道：“皇上叫我去干，自然遵命，再危险的事也不怕。”向言在旁边连连点头，道：“皇上不可冒险，此事由我们去办就好了。”

康熙大喜，拍拍韦小宝的肩膀，笑道：“我早知你们又聪明，又勇敢，很肯替我办事。你们是小孩子，刺客不会起疑。我本想派两个武功好的侍卫去干，可是刺客不是笨人，未必会上当。一次试了不灵，第二次就不能再试了。小桂子，小向子，你们去办这件事，就好象我亲身去办一样。”

康熙又道：“你们要装得越像越好，最好能当着刺客之面，杀死一两名看守的侍卫，让这些刺客对你们毫不怀疑。多隆，你们要放松盘查，让他们带着刺客出宫。”韦小宝应道：“是！不过侍卫的武功好，只怕我们杀他们不了。”

康熙道：“你们随机应变好了，但可得小心，别让侍卫先将你们杀了。”向言道：“多总管，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杀死侍卫，放走刺客？”多隆沉吟道：“这个……”

康熙道：“你们三个好好商量一下，随机应变，不要让刺客起疑。”多隆与韦小宝向言三人道：“是。”索额图和多隆见皇帝不再吩咐什么，便叩头辞出。

康熙道：“小桂子，小向子，你们猜我是怎么知道刺客不是吴三桂派来的？”向言道：“皇上料事如神，天下有什么事瞒得过皇上？”

康熙笑道：“小向子，你也学会拍马屁了？今日一早，我已传了许多侍卫来，问他们昨晚与刺客格斗的情形，一查刺客所使的武功家数，有好几招竟是前明沐家的。你们想，沐家本来世镇云南，我大清龙兴之后，将云南封了给吴三桂，沐家岂有不着恼的？何况沐家最后一个黔国公沐天波，便是死在吴三桂手下。”

韦小宝和向言道：“皇上当真料事如神。”康熙笑问：“小桂子，小向子，你们想不想发财？”韦小宝笑嘻嘻的道：“皇上不叫我发财，我不敢发财。皇上叫我发财，小桂子可不敢不发。”

康熙笑道：“好，我叫你们发财！你们将这些刀剑，从刺客身上剥下的内衣、刺客的口供，都拿去交给一个人，就有大大一笔财好。”韦小宝和向言一起叫道：“吴应熊！”康熙笑道：“你们都很聪明，这就去罢。”

韦小宝道：“吴应熊这小子，这一次运道真高，他全家性命，都是皇上给赏的。”康熙道：“你跟他去说什么？”韦小宝道：“我说：姓吴的，咱们皇上明见万里，你爷儿俩在云南干什么事，皇上没一件不知道。你们造不造反，皇上清清楚楚，若是，嘿嘿，有什么三心两意，两面三刀，皇上一样的明明白白。他奶奶的，你爷儿俩还是给我乖乖的罢！”

康熙哈哈大笑，说道：“你人挺乖巧，就是不读书，说出话来粗里粗气，倒也合我的意思。他奶奶的，你爷儿俩给我乖乖的罢，哈哈，哈哈！”

韦小宝和向言都哈哈大笑，捧了刀剑等物走出书房，骑马去西长安街吴应熊在北京的寓所。一路上韦小宝都在马背之上，不住右手虚击，呼叫：“梆梆梆，梆梆梆！”

向言问韦小宝：“小宝，你在干嘛呢？”韦小宝笑道：“咱们这次是奉圣旨去发财，自然要将云南竹杠‘梆梆梆’的敲得直响。”

二人到达吴应熊在北京的寓所，吴应熊听说钦使到来，忙出来磕头迎接，将韦小宝和向言接进大厅。

韦小宝道：“皇上吩咐我们，拿点东西来给你瞧瞧。小王爷，你胆子大不大？”吴应熊道：“卑职的胆子是最小的，受不起惊吓。”韦小宝一怔，笑道：“你受不起惊吓？干起事来，可大胆的很哪！”吴应熊道：“公公的意思，卑职不大明白，还请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