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他没有答案
方方正正的包厢里，坐着一如既往漂亮可人的顾流苏，略微有些醺醉的史磊，和一直跟着顾流苏工作的经纪人莉奈。
这三个怪异而安静的组合因为洛之凡的到来显得愈发的沉闷。
看到洛之凡，顾流苏立刻拾起了刚才那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开心的迎上去。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洛之凡对于她的热情丝毫不感冒，反而一反常态的质问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和严厉，像是管束自己的女孩一般管束她，但事实上他是没有什么资格的。
这一下，是彻底的打破了顾流苏脆弱的小心脏，怎么连他也怪她，明明错的不是她。
她将自己主动缠上去的胳膊慢慢收回，委屈巴巴的眼睛里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水花。
洛之凡陡然就后悔了，他刚才的语气貌似……
“好了，苏苏，别闹了，我们先回家，其他的明天再说。”莉奈苦口婆心的劝导。
顾流苏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自己盘中的牛排，丝毫没有下咽的食欲。
史磊抬头看了看洛之凡，不可置否的把目光落在他被顾流苏揽过的胳膊上。她挽起洛之凡的时候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但看他的眼神除了陌生，便只剩下了怀疑。
“莉奈姐，你不用劝我，我是不会回去的。”顾流苏嘟起嘴，努力把水光逼回眼里，她才不会让洛之凡看她哭。
“怎么了？”洛之凡的语气变得柔和，载着顾流苏熟悉的严肃和温柔。
“……”可他刚才凭什么这么凶。
沉默流转，顾流苏的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洛之凡，试图从他的嘴里撬出一些安慰。
可一杯咖啡的时间证明，那是徒劳的。顾流苏默不作声，史磊和莉奈就更不敢多嘴了。于是乎，整个包厢都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里。
最终还是史磊最先投降了，带着自己的外套，结束了今天的偶遇。他以为，今天在巷子里遇见她，是上天送给他的一次机会，却不成想，他扮演的不过是个月老而已，今晚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讲起今天是洛之凡生日。
如此，在这段短暂的邂逅中，他醉的厉害，却又无比清醒，顾流苏，是他今生今世都高攀不起的女孩。
史磊踱步到门框，转头望向若无其事的转着咖啡杯的洛之凡，牵起一抹苦笑。
他又怎么看不出来，那个女孩现在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在和一杯咖啡较量。
“你父母不想让你再呆在演艺圈了，所以你就离家出走了？”洛之凡继续转动自己的杯子，努力让咖啡因阻止自己混混沉沉的脑袋。
“……”顾流苏偷偷瞟了他一眼，心里仿佛塞上了棉花糖，暖洋洋的。原来，他也不是漠不关心，只会喝咖啡嘛。
“幼稚。”洛之凡放下杯子。两个字就将她刚刚建立的那点感动打进十八层地狱。
果然，洛之凡生来就不是安慰人的料。顾流苏砸了砸鼻子，任谁训斥都不曾落下的眼泪，悄悄的滑落在纸巾里。她不喜欢洛之凡训斥她，就像她不喜欢心爱的喵咪挠她一样。被珍视的东西反对总是要比其他人难过一些。
莉奈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椅子，试图提醒他少说点。
毕竟，让大小姐回家才是当务之急，思想教育回头再搞还是可以的。
“既然你是顾家的女儿，还理所应当的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人生，那你就该理所应当的接受一些家族的安排。”洛之凡扶着被浓咖啡搅的不怎么安宁的头。
“所以，你也是这么做的吗？”顾流苏背着他，带着沉闷的哭腔。
“什么都听他们的，无论是什么？”顾流苏抬起头，质问道，她想知道他的答案，她想知道他怎么看待她，她想知道洛之凡的人生。
洛之凡揉了揉眉心，不敢妄下定论，他的人生不也是试探着走来的吗，他的选择不也是在失败和成功里徘徊着吗，他不会给她答案。
“你也不知道吧，所以我并不一定做错了。”
第一次，洛之凡觉得顾流苏的口才真好，他哑口无言。
“但你也不一定做对了。”洛之凡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声音暗哑。
“所以呢？我该回去妥协了？”顾流苏蹙起了眉头，像是被激怒了一般。
落雪的夜里，总会有少女义无反顾的投身于黑暗。这在青州是屡见不鲜的，顾流苏不是最特别的那个，更不是最平常的那个。茫茫四顾，平常的灯红酒绿在此刻亦是安静了下来。
原来，凌晨是这个模样，没有人，便没有其他。她放肆的走在平常最豪华的街上，有些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的店铺里，坐着一两个打瞌睡的店员。索性，他们并没有认出外面这个只穿着衬衫的傻子是当今的小天后。
或许，唯有此刻的寂静，才会显出人与人之间的平等，财富和地位，家族和父母，在没了人恭维，巴结的时候，在午夜孑然一身的时候。
待到莉奈穿着高跟鞋追下楼，早已经看不到洛之凡追寻顾流苏的身影。她看着被雪花埋了半截的高跟鞋，最终还没有勇气踩下去。
算了，苏苏那丫头听谁的话边听谁的话去吧，她是管不了了。
顾流苏苦笑了一声，将公交站牌上的巨型海报撕了下来。反正，他们不许的话，她也不可能再唱歌了，如此，还不如早早撕下自己失信的证据，什么演唱会，什么约定，都该烟消云散了，反正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她只是一个与其他名媛贵族一样的女子，她深知妥协的意义，今天的妥协终将带来更大的妥协，他们会在他们自以为为她好的路上越走越远，然后便是在顾氏担上一个挂名的职位，在各大宴会里以顾家小女儿身份游荡，最终，她会冠上另一个和她命运同样悲惨的男人的姓氏，直到死亡。
她深知这个男人不会是洛之凡，毕竟她今天才知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至少，在他的世界里，只要回家将一切都讲清楚，便能逆改父母的决定。他的家，比她的简单的多。
“笨蛋，你是想冻死吗？”她神思之间，一件厚厚的外套压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