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08.0花劫乱

头顶上方传来嗡嗡的响动。

虽然极其轻微，却都听得清清楚楚。毕竟两人的听觉能力，早就不是人类企及的范畴了。

他已经醒了。捡起地上的钥匙，打开牢笼走出来。

爱丽丝仍然僵在原地。他不怪她。把陌生的事实一股脑地自我灌输，换做是谁都不可能轻松。然而时间紧促，虽然不在现场，他也能够预料到地面上大概的情况。

如果他们不来，他本是打算在这里等待的。可惜g.s.c.l行动一向迅速，对此他心知肚明。

所以。

虽然有些难为人，此刻，需要你自己做出决定。

他直视前方的黑暗，一步一步地前进。

很快，两人靠近；很快，擦肩而过。

没有人开口，没有人做出反应。就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个体。火把在两边的石墙上噼噼啪啪，不知从何时开始完全死寂下来的地牢，这点喧闹成为了唯一的活力。

“为什么那么做？”

“别无选择。”

相隔十尺的回答干净利索。毕竟那是已经思考了很久的事。

他也明白，这样简洁的答复在她看来或许只能被称为敷衍，于是补充道：“我们不该停留，但既然事已至此，我会走下去。别误会，这并非人生追求，单纯只是活着的证明罢了。”

“不希望历史重演，对吧？”

“啊。”

他见她抬起头，红瞳之中犹豫不决的神色消失了。

“那么，我会继续跟着你。”

“不，爱丽丝。”

事到如今那些深埋内心、早已作古的历史重见天日，他却突然奇怪地转变了态度。

不，一点也不奇怪。他想。

从半年前窃取到g.s.c.l的情报之后，自己就已经认定了这一点。因为……

“为什么？”爱丽丝按着胸口，“为什么莎依能跟你在一起，而我不能？”

“因为我们不同。”他看着她，“我和莎依……是已死的亡灵。甚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我，他只是拥有相同的外形，只是同样叫做雷克斯罢了。”

“可我也一样！”爱丽丝大声道，“我也一样，难道不是吗？……我也被感染了不是吗……我、我也——”

言语中断。雷克斯转过身，正视泫然欲泣的金发少女。

“这是我隐瞒你的最后一件事，”雷克斯喃喃道，“爱丽丝，你是……”

轰！！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安置的定时装置陆续爆破，一股股巨大的气浪搅合在一起，瞬间提升了整座正厅的温度，同时吹开了伯爵隐蔽的障碍物。

他急忙站起来向另一边跑去。身边的厮杀正激烈，大概没有人会注意到他……才怪。枪口很快贴上额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剑光斜过眼角，西缇斯一连砍翻三名敌人后奔至身前。一向从容不迫的脸庞显得有些焦躁。

“底层和外厅已经被占领了。暂时没有办法突破出去。看来这些人是早有准备，总之大人先向上撤退吧。”

伯爵点头，两人沿着满地碎渣的地面朝一边的电梯间冲去。

“有人要逃！”“是花城城主，这边！”“截住他们！”

无线电滋滋地响，前方越来越近的电梯被五六个持枪黑衣人挡住了。西缇斯毫不畏惧，一个箭步冲进包围圈，在那几个人抬手的空隙将他们手中的武器斩落，随意一人一下全都挥在地上。

哒、哒。

听到令人厌恶的皮鞋声，伯爵战战兢兢地回头，却见没有任何表情的鲁宾丝毫不理会身边的嚣闹，迈着大步向自己走来。

“伯爵！快！”西缇斯见事态紧急，拽住伯爵肥胖的手腕，“得罪了！”

两人很快奔入电梯，西缇斯迅速按下关门的按钮，来得及，渐渐收窄的门缝外，鲁宾才刚刚跑起来——

一双大手塞入即将闭合的门缝。

伯爵目瞪口呆地望着浑身肌肉挤压西服的黑大汉轻而易举扳开二十人容积的电梯铁门。西缇斯却似乎早已有所防备，展开手中的gk，对准鲁宾的头颅刺了过去。

这一下绝无躲避的可能，毕竟全部力道都在和电梯相抗，根本抽不开身。西缇斯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然而不到一秒钟，这份笑意转化为惊愕。

原本应该穿过敌人右颊的剑刃，却在抵触皮肤的刹那间止住了——鲁宾脸上吐出小片黑色的苔藓，不，那是——甲片？

“可以请你们出来吗？”鲁宾依旧用沉稳的声音道。

“啧！”西缇斯一转刀刃，重组为火器的枪口对准鲁宾的心脏就是一下。西服被轻而易举刺透——鲁宾突然大喝起来，虎躯一震，将两扇铁门硬生生扯开。随即抓起西缇斯扔出了电梯，另一只手攥住了伯爵的领口将他提起来。

“喂，有话好商量……”伯爵上气不接下气道。

“那么，请您放弃花城的统领权，并将其交予g.s.c.l。”

“这、这个有点……”

“您应该意识到，”鲁宾一只手扶了扶墨镜，“我可不是在跟您商量。”

“把伯爵放下！”西缇斯从地上站起来，不顾额上被玻璃划出的血流，直直地盯着鲁宾。

“不愧是红玫瑰骑士团的首席，要知道，我也曾经是loki首席。”鲁宾丝毫没有被西缇斯的气势吓到，却松开了手。伯爵顿时落到地上，向后几个趔趄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