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企鹅顾佑荣
这内容，徐安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小时候生病那一段痛苦的日子里，每天徐妈都会躺在病床的一旁，给她讲这个故事。
一天的病痛里，小王子的美好故事让小小的她安然入睡，不受病痛惊扰。
小皮球去世前，她也给小皮球讲过这个故事。
“那次听了你给他讲这个故事，我回去录的。”顾佑荣语气轻柔如水，波澜不惊，眼神里的伤痛却一点藏不住，把徐安歌的心揪得生疼。
他录了快完结，打算作为小皮球最后的礼物。那天正在家里录着最后一章，却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
“顾医生，快来医院。”护士焦急的语气让他一下子兵荒马乱，丢了魂似的开车到医院，小皮球在抢救。
“这孩子，这次可能挺不过去…”护士长从抢救室里出来，叹着气。话音刚落，张主任就走了出来。
“没了。”
…
顾佑荣愣住，盯着高大而冰冷的抢救门，手术灯灭，像也关上了他世界的音量开关。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进去，看着心电图上的直线许久，始终不肯相信这根简单的直线就代表了他疼爱有加的小家伙生命的消逝。
到了医院，护士问过他要不要加入抢救，他拒绝了。
此时此刻，他没有勇气去面对，连自己信仰的白大褂都不敢穿上。
他坐了下来，握着小皮球仍有些许余温的手吻了吻，他睡得安详，这是让顾佑荣唯一欣慰的事。
这才想起来给徐安歌打电话。一打开手机，刚刚录的小王子就放了出来。
“我伸手打开灯，看清了他的脸。他脸上有个很清晰的特征——一个往上翘的鼻子。还有，和一般的不速之客不同，他穿着笨重的飞行服。”
“你好。我飞行经过这里，看见小王子在你屋里。”
……
顾佑荣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时隔几个月，一切那天的景象都依旧历历在目。
车载蓝牙里传来最后一段，声音与往常的温柔不同，是嘶哑的嗓子，语气很轻，轻到快听不见。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哀痛。这是小皮球去世那天，他在办公室录的。徐安歌已经在椅子上哭得睡过去，他倚在窗前，轻轻录下这一段。
“我说过：他看起来好像死了，但这不是真的。说完，安东尼.德.圣艾修伯里就像小王子一样消失了。”
“直到今天，除了在梦里，我从没有遇见他。但我相信他的话，小王子并没有死，他只是暂时离开。”
徐安歌轻轻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他会听到的。”
顾佑荣侧了些头，温柔的吻了吻她的手，像吻小皮球那样。
终于到了墓地，一切都跟往日一样。不是清明，今天墓地几乎没人，但几乎每个墓碑前都摆满了花朵。
顾佑荣牵着徐安歌缓缓移动着，徐安歌还是有些害怕，但也没有头次来那番剧烈，只是低着头走路，不敢去看密密麻麻的墓碑。
到了小皮球的墓地，那张照片上的笑脸熟悉又陌生起来。
“我们真是不称职的家长。”徐安歌叹了口气，看着已经生灰的墓碑，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她稍微理了理裙子，蹲下来，拿了纸巾擦拭着墓碑，就像在为小皮球洗澡。顾佑荣在一旁，将那只氢气球绑在了墓碑一旁的小柱子上，也蹲下来摸摸墓碑。
“小鬼，你不是说，想当我们的小孩吗？”顾佑荣温柔的抚摸墓碑，“你现在有机会了。”
徐安歌抬起头看了看顾佑荣，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眼神。
“你等等，等你安歌阿姨毕了业，就来吧，行不行？”顾佑荣又转了视线过去注视着小皮球的照片，照片上的小皮球笑得很是灿烂，就像在回应一样。
徐安歌快要哭出来，不想把氛围弄得这样难过，竟然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什么安歌阿姨啊，小皮球一直叫我姐姐的。”
顾佑荣淡淡一笑：“那可不行，我是叔叔，你是姐姐。这样不合道德。”
徐安歌笑了。
有的时候，她很感激小皮球。因为有了他，她才可以遇上一个不冷漠，有血肉的顾医生。可她又常常矛盾的想，如果能选择的话，她更希望小皮球没有机会遇上顾医生，甚至是没有机会碰上任何一个医生。
如果小皮球能健康快乐的成长，那对她和顾佑荣来说，会是一个更加美好的结局。即使她可能因此没有机会跟顾佑荣相遇，她也愿意。
顾佑荣就像一只企鹅，刚来到这世上是冷血的，后来才慢慢变得热血起来。
她爱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没有超能力扭转别人的命运。
但顾佑荣在徐安歌心里，却已是伟大如山。不仅因为他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更因为，他是和她自己一样，认真爱着这个世界的人。
最好的恋爱关系，大概就是这样。不仅收获幸福感，更让双方都获得成长。
顾佑荣起了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一旁的墓碑。徐安歌擦好小皮球的墓碑，也站了起来，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妈，别睡了。认真看看，儿媳妇。”顾佑荣揽上徐安歌的腰，脸上虽是笑容，却很是苦涩。
“阿姨好。”徐安歌一时紧张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就没了后续。
顾佑荣无奈的看着她：“你不应该给我妈说，我会照顾好他，我会好好爱他，你放心吧。不应该吗？”
“对哦。”徐安歌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仿照着他说的话说了一遍。
“傻瓜。”顾佑荣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过，我妈应该会很喜欢你。”
“啊？真的吗？”徐安歌有些欣喜。
顾佑荣认真点点头：“我妈最学不来的就是傻。她聪慧惊人，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没头没脑的人。”
“你才傻…”徐安歌瞬间反应过来他在损自己，却只能跟小学生一样回击着。每次到这种时候，她都要感叹一遍为什么没好好学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