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言楚凌出国

我扯着书包带子，忽然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我的哀愁，总是把嘴巴咧开，常常没心没肺的笑，就是在言楚凌和扬扬面前也不例外。

“凌少爷，你是不是考完试就要出国了？我还能不能再见你？”我同往常一样，笑得花枝招展。

可是，天知道，我心里多么沉重，这个陪伴了我六年的假男朋友真朋友。

言楚凌边走边拍着和他生命一样重要的篮球呵呵笑着，在他看来我像个傻子：“傻娘子，我只是出国上学又不是定居了，这么害怕见不到我。”他伸出空闲的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

他说：“别担心，我不会抛弃你的，我会给你写信打电话的，即使我交女朋友也会给你报告的。”他做了一个报告的姿势，虽然已经很努力做得规规矩矩了，但还是一副放荡不羁痞子歪歪的模样，他向来这样，明明很认真的动作总给人不经意的痞子的感觉，却又让人生气不起来。

我被他熟悉的表演逗得开怀大笑。

他的短发在清风下飞飞扬扬，像他张扬得无所顾忌的少年时光，而我承恩于他的恩泽顺利度过六年的快乐时光，不知道失去这份恩泽我是不是还可以这么顺利走下去，但是我一直都想靠自己保全我残缺不全的人生。

我才不管我是不是傻，我说：“那也要好多年见不到你呢！”

“嗯。”他突然收起肆无忌惮张扬着的笑脸，就鼻孔里嗯一声。

树影斑斑，太阳光线一道明一道暗，我们的身影在摇晃的树影间忽明忽暗。

虽然我和他的男女朋友关系只是少年儿戏，但是我们相处六年的友谊已经堪比金坚，我舍不得他，我想他也是舍不得我的。

何必这么伤感呢！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为前途而远走他乡，我该祝福他前程似锦，学业有成，衣锦还乡。

哦！你不要怪我小小年纪失去了童真，我根本没有过童年，怎么会失去呢？

即使全世界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抛弃我自己。所以只有我自己能够拯救我自己。

小姨家里是两个极端，要么闹得翻天覆地，要么静得鸦雀无声。我永永远远如同鬼魅无声无息穿梭在不大不小的空间，烧水，煮饭，擦地板，收拾屋子，吃饭，我永远不用说一句话。

他们也不用说一句话，只消一个眼神我就知道要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就连姨父的朋友们，也只消一个眼神，我被他们训练成为活机器。

呵呵，我的绰号是不是很多？可是我是数学天才，怎么会记不清楚呢！

我把期末考试的成绩单摆在小姨面前，每个科目都是满分，小姨热泪盈眶。

这是在这个家里我唯一高兴，我喜欢看到小姨笑，也只有这时小姨才会笑，所以我更加拼命。

小姨说：“小果，你要努力学习，将来才能靠自己。”从一开始小姨就这么跟我说的，我从懵懵懂懂地点头到现在的不太清晰的明白，我努力着。

我不知道我失败了小姨会不会伤心，但是至少我没让她伤心过。

言楚凌说：“沫果，我走的时候你要来机场送我。”

我开心地点点头：“当然。”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不像往常那么粗鲁，很温柔，也让我很伤感，鼻子酸酸的。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正牌女朋友。其他同学也会去送他，都是他的哥们啊！

他交代其他人说：“我走了，你们要帮我照顾好你们的嫂子，不许让人欺负她知道不知道？”他一副大哥的模样。

我看过几部黑帮电影，言楚凌的样子颇有大哥范儿。

天知道，答应别人一件事容易，但是要做到是多么难。

距离言楚凌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很想去看他，可是我出不了门。

星期天他就要走了，小姨卖菜去了，家里来了好多姨父的酒友和牌友。我说：“姨父我能不能出门？”

“出门？干什么？像你小姨一样去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姨父这么骂了。

几次三番我揣紧的拳头又松开，我心里是阳光普照的。

我知道我是出不了门的，一如往常，跑回房间把门关上，打开课本我却无法学习，我想去送言楚凌，可能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要知道，那时出国对我来说和生死相离没什么分别，像大黄，它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

我再忍不住趴在摇摇晃晃的桌子上哭起来，死死咬住手臂，生怕发出更大的声音吵到下面的人，那么少不了又要挨一顿臭骂。

两点的飞机，现在已经一点多了，我越想越急。

我想到了爬窗。

虽然只是二楼，但我怎么下去，傻不傻的，我怎么没想到用床单什么把自己给吊下去，我就傻乎乎地跳下去。

腿都快断了，可是没有分毫迟疑，去晚了就见不到他了。

一瘸一拐地赶路，可是……飞机场怎么走？我去打车，但那些司机师傅看我穷酸的样子，车都不停。

我想到言楚凌在机场张望的样子，想到他期待失落的样子，想到再见不到他，心急如焚。

最终我一瘸一拐地边问路边赶过去。

可是人来人往的机场，没有熟悉的身影了，航班提示牌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五点多。

我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眼泪犹如瓢泼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