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吸血鬼女公爵恃美行凶（五十四）

两人目光彼此交错，锐利且带有锋芒。

以赛亚说，“诅咒之力掌控了无情的刀，却不能激发出这把刀真正的潜力，只能用温情，将这把刀一点点打磨地更加锋利。”

“最后，再用那个人类的死，完成这把刀的出鞘。”

“如你所见，棠尔在高压的状态下，连续三次斗场中活了下来。”

与刚才的冷漠表情不同，以赛亚的脸上露出的满意神情。

她语气上扬，血迹从她苍白的手上溢出，她却仿佛感受不到一样，脸上还带着些许愉悦。

“雷林公爵，我们所希望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替我们荡平猎人的威胁吗？”

戴维斯家族的惨灭，不仅警醒了雷林，还有以赛亚女王。

雷林希望培养出更强大的未来家主，他培养的所有的孩子都是未来家主的助力，他们会在新家主的带领下，重新迎来戴维斯家族的辉煌。

但在以赛亚看来，戴维斯家族的覆灭，有莫森的勾结猎人的原因固然不假，但只要猎人一直存在，这样的覆灭就还会继续上演。直到，这把利刃的刀尖抵在以赛亚的脖颈。

莫森时隔多年选择对她动手，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样的威胁，就应该早日消失。

雷林公爵懂这个道理，亦懂女王所想，当年戴维斯家族的消亡，棠尔留在女王那里，总比留在自己的身边强上百倍。

雷林说，“臣当初把女儿放给您，是觉得您能教她本领，您把她培养成了重臣，这点臣很感谢您。”

“可是，您却把她也培养成了一个屠戮的杀器，她还这么年轻，她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甚至是……同类的鲜血。”

“臣不是个好人，这些同类本就犯了大错，死有余辜。可是……”

雷林向来严肃从容的脸上，出现了后怕，“臣从来没想过，若是这些伤出现在她的身上，会是怎样？”

雷林去过战场，真正地厮杀过，他也去过斗场，那是一种只要去了，满脑子就只存在杀戮，只想活下去的地方。

所以他真切的明白，斗场的血腥程度不亚于真正的战场，甚至，更加疯狂。

地面上的血迹，沿着棠尔走过的地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红色拖痕，像从地狱爬出的红色恶鬼，狰狞刺目。

雷林心如刀割，声音颤抖，“她出来的时候，满身的血啊。”

以赛亚的目光沿着血迹，一路蔓延到血迹消失的门口，从斗场走到她的面前的棠尔，满身伤痕。可说到底，她还是一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她做错了吗？她太残忍了吗？

以赛亚的眼睛里只闪过片刻犹豫。

不，她没错！

猎人与吸血鬼不死不休。

她精心训练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磨刀出鞘，一个无比锋利的杀人武器，该是多么令猎人胆战心惊。如今她就要做到了。

“血？”

“哪里没有血？”

以赛亚紧抓着王座上的扶手，归于平静，仔细看，她的眼眸里隐藏着汹涌的暗流，“你我都是从血海中走出来的，应该明白，我们选择的路，不只有血，还有残忍的杀戮！”

雷林声音拔高，“可是这血腥与杀戮，终究会化作恶鬼，吞噬掉我的女儿！”

以赛亚，“雷林，这是强大必须付出的代价。”

雷林沉默，很久，很久。

雷林跪在地上，以赛亚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家主，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公爵，可，可我永远清楚地记得，是我亲手，将我的大女儿，推入了深渊。”

“是我，将家族的重担与未来，担负在了她的身上。是我，严格要求她。”

“否则，她不会主动找你寻求力量，用自己的自由作为交换，成为如今的蔷薇公爵。”

“她恨我，我知道。她不满这个婚姻，我也知道。莉娜觉得她越来越冰冷无情，姐妹关系破裂。棠尔不喜欢那五个孩子……”

“一切我都知道。”

“可是，她没恨过这些孩子，她没恨戴维斯家族，她甚至，没有那么恨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她想靠自己的力量，保护戴维斯家族，所以接受训练的时候，自己不断地逼自己。您逼她，我逼她，连她自己也逼自己。”

“到了现在，她已经是蔷薇公爵，她已经很强了，一切的一切，都还在逼她。”

以赛亚神色复杂，说出口的还是，“雷林公爵，猎人不灭，戴维斯家族的惨案还会继续上演，二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

“我且问你，可是后悔了？”

“后悔？”他低头轻轻地笑了，脸上的伤疤都透露出深深的疲倦，“后悔的吧”。

“我顾着弟弟们的孩子，我将莉娜带在身边教养，我重新撑起了戴维斯家族，但我缺席了她的人生，将家族未来的重担就这样压在了她身上，永远也摆脱不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您知道吗，整整二十年，我却已经很难再看到她笑了。”

“作为父亲，我非常失败。”

雷林本就板正，脸上多了一条伤疤后，看起来更加凶狠难以接近，眼睛永远严肃吓人。别人敬他，怕他，可此刻，他那如磐石般坚硬的心，拆开看，也是热的，烫的。

雷林问，“女王，她还能幸福吗？”

以赛亚女王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