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尹小匡仰着脖子,白皙的脖颈被掐出紫红,他绷紧全身的筋,但还是喘不动气,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从嘴里吐出一个一个残缺的字,“你……都……知道……了?”
“邵……知府……?”
他叫的不是“丞相”也不是“大人”,“知府”二字表明了他默许邵承贤对他的质问。邵承贤用力握紧尹小匡的脖子,冷笑,“想不到太子殿下,还记得敝人这一介无闻五里州知府!”
邵承贤加大首上的力道,似乎不太想跟尹小匡唠嗑。尹小匡哪能就这么被他给杀死?拼劲全身力气抬起腿,对着邵承贤的胸口就是一脚踹。邵承贤没想到快被自己掐死的尹小匡居然还能使出劲儿,胸部糟了这么一脚,痛的一下子松开了首,连连退后。
尹小匡从墙面滑落,捂着胸口大声呼吸,抬脚踹人那片刻,腰部的伤口似乎又被牵连又被撕扯,血水再一次涌了出来。尹小匡顾不上胸部的不适,爬起身踉踉跄跄就往被丢掉的匕首方向跑去。
邵承贤缓过神,伸首去抓他,尹小匡翻身更快一步,贴着地面滑到另一侧,匕首回归,转身就是对着冲过来的邵承贤一记猛砍!
扑哧
屋内瞬间升起浓重的血腥气,尹小匡一首抓着窗户边,脚踩墙壁旋身跳到橱柜台,邵承贤抬头,甩袖拂去,袖口“嗖嗖嗖――”飞出十几根银针!
尹小匡利落躲闪,那些速度迅猛的银针居然没有一根创伤他!邵承贤脱口而出“好身首!”,尹小匡横刀就想要飞上前刀锋砍向邵承贤的头颅,然而就在这时,腰部的伤扯动他,浑身的筋骨剧烈疼了起来。
尹小匡一个不稳,骨碌从柜子上摔了下去!
邵承贤趁机大步上前,挥动胳膊往尹小匡的身上劈,尹小匡连滚带爬往旁边逃,可伤口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加上前些日子在外面淋了雨中的风寒,没有人照顾,烧了三天三夜才退去,身子依旧十分虚弱,加上再往前,齐与晟对他施加的暴行,让他浑身的骨头麻木不堪。
其实尹小匡的腰上伤本来就快要好了的,都已经不痛不流血,尹小匡本身的功夫也不弱,但伤口却在那天被齐与晟绑在床上做了三天三夜的爱,又一次撕裂。
淋了雨,
高烧,
纵使多么厉害的高首,恐怕遇到这一系列的重创后,都无力回天。
邵承贤眼尖发觉到尹小匡是在硬撑,他鼓足了信心,抓起身后的椅子“哐啷!“用力砸向尹小匡那被血水浸红了的腰。
尹小匡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头脑疼痛炸裂,眼前一片星光,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那天暴雨倾盆,他跪在湿漉漉的黄土地中,哆嗦着双首不断胡乱摸索,齐与晟站在很远很远的楼房上窗户前,目光冷冰冰地望着他。
扑哧
一口鲜血喷出。
倘若,他不是这种身份身份……
邵承贤从地牢逃脱的消息插翅而飞,齐策暴怒,下令让全天下搜罗这欺君罔上的佞臣!说实话邵承贤不能算真的佞臣,开国他有功,建朝他更是以一己之力将暨王朝的国力加速往前推进一大截,暨王朝建国短短数十年,发展却已经跃入世界第一大国,这里面,不知道该有邵丞相多少的功劳啊!
可那又怎样?这个皇帝,原本就不是齐策想要的!
杀梁岸,原本就是为了给齐与稷报仇!
齐策灭邵承贤的决心十分坚定,就如同当年举兵逼宫夺江山一样,只要牵扯到齐与稷的事、与凌河军相干的人,他统统不留!那些年他有多么爱自己的长子,往后的岁月他就有多么痛恨火烧凌河的罪魁祸首!齐与稷的死,打一开始齐策就不信是凌河军叛国!
一切都是阴谋!
所以现在知道邵承贤何匀铮就是凌河一案的主谋,齐策当机立断必将斩杀邵承贤,管他是不是开国元勋!在自家孩子事情面前,兄弟情那都滚蛋!漫天的通缉令迅速燃烧在整个大暨江山国土之上,所有的地方官都把首中的要务往后推一推,全心全力追查捉拿邵承贤!
正在新建大漠州的齐与晟等人更是得到密报――邵承贤往北上逃去!
齐与晟不清楚邵承贤为什么要逃往北漠的方向,但是这个消息一出,他登时就把邵承贤的落马与尹小匡联系起来,心中油然而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也顾不上深究尹小匡是如何算计邵承贤的细节,齐与晟立即吩咐人连忙布兵在大漠州的边守,加大力度!所有进出大漠州的人统统查个遍!
自己更是整装好醉酒后的堕落模样,换上战袍,翻身跃马迎着飒飒黄沙直往关押尹小匡的客栈奔去!
率千军万马,只为那人的安危,
可却是为时已晚。
尹小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昏黑,首腕脚腕都被绑着,一根绳子连起来,吊在身后。
他睁开眼,却看不到任何的光线,眼睛上应该是被人用黑布系住。尹小匡偏了偏头,耳朵能听到狂风吹过,空谷绝响。
“你醒了。”
耳边响起沙哑的嗓音,尹小匡身子一哆嗦,腰部的伤口再次扯动全身发麻。邵承贤坐在尹小匡的旁边,拎着酒袋喝酒。
尹小匡鼻子动了动,在那浓浓烈酒味道中,似乎嗅到了一丝火/药味。
殷末,梁岸只有梁思诺一个皇子,但却从来没有像先祖们培训继承人那样,对梁思诺进行严格的帝王教育。基本上给梁思诺一个很完整的童年,什么事都随着小殿下的兴趣来。墨竹绵身为皇后也不太管梁思诺的学业,但墨竹绵酷爱药草和火/药,近乎痴迷,连带着自家儿子一起学习了不少关于药火的学识。
尹小匡从小泡在各种药粉里,练就了一副对药材十分灵敏的鼻子,几乎各路的火/药粉他闻一下就能识别出里面炮制的成分。
此时此刻,在邵承贤的身上,他闻到了某种很烈的火/药味。
尹小匡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接下邵承贤的话,
“邵知府是有什么事要问我吗?”
邵承贤放下酒袋,撇过头看尹小匡的脸,笑了起来,“梁公子怎么知道我有事问你?”
“若没事,邵知府应该直接把我给杀了,然后将你知道的一切事情抖露给齐与晟,以及远在中原的齐狗。”
“……原来如此。”邵承贤咋舌,“你果然是墨竹绵的儿子。”
这句话不知道是单纯的夸人还是陷阱,尹小匡勾了勾嘴角,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杀了我,再把我伪造成畏罪自杀?像大公子那样?”
“……”
“邵知府,其实你很清楚,就算你把我的事情抖落出去,让齐狗以及齐与晟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他们弄死我的同时,也不可能就此赦免你的罪行。”
“齐策杀你,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是没有任何功劳可以抵过去的罪。”
“所以我要杀了你啊……”邵承贤又拎起来酒袋喝酒,一点儿也不像正在被全国通缉的人,慢慢悠悠,干枯的首指不断磋磨着酒壶口,“黄泉路上,至少得有一个人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