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我不会争宠，这辈子都不会
听他道罢，屋内三人都是沉默不语，邹桑晏红了眼，微紧双拳，有的事一旦提起，就像扒开心头的旧创，鲜血淋漓，迫使着人不得不双手捧着，再疼也得直视下去。
秦满月颓然的坐在那里，丧失了所以信心，如果那孩子被太傅所杀，那么就不可能是自己了。
这渺小的希望，也破碎掉了。
“那个孩子是男是女？”半响后，沈御弦紧束双眉，紧盯着邹桑晏的脸，生怕他说出一句假话。
“草民不知。”邹桑晏诚恳。
“那孩子不是在你眼皮底下生产的，你怎会不知？”秦满月站了起来，赶在沈御弦前面开了口。
邹桑晏叹了口气，语气苦涩：“宋夫人生产后，连孩子身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清洗就抱着孩子跑回太傅府了，草民…也来不及看那孩子一眼，一心只想留下她，可她说那是太傅的孩子，一定要让太傅看上一眼，太傅会相信她的。”
“产婆呢？产婆一定是知道孩子是男是女的。”沈御弦道。
“二十年了，到哪去找产婆啊…那时为宋夫人接生的产婆年岁不低，二十年…恐怕也已经…”
沈御弦抬手抚上了个头，事事不顺，唯恐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爷…”秦满月上前拉了拉沈御弦的衣角。
沈御弦看向她，分明是在给秦满月找娘，但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就像给自己找娘似的。
“没办法的话，只能靠白掌柜了。”虽然很不情愿，但这恐怕是最后的法子了。
秦满月暗自点了点头。
“王爷…方才您答应草民的，可以让我去见见宋夫人…”
邹桑晏一直惦记着这事儿，他就是想见宋氏一面，那日一别之后，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从失去孩子的惆怅中走出，他想着知道，迫切的想知道。
他本以为二十年前太傅会休弃掉宋氏，所以他等了等，但最终等来的结果却是宋氏还是太傅府的正房夫人，也没有再从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本王应了你，自然会履行。”沈御弦顿了顿，看着邹大夫的模样，似乎是不知宋夫人早已变成了疯夫人。
“多谢…多谢王爷！”扑通一声，邹桑晏跪在地上，对沈御弦磕下一头。
“只是…”沈御弦欲言又止，先将人扶了起来：“宋夫人恐怕，已经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人了。”
邹桑晏一愣：“此话怎讲？”
“她疯了，已然做了十二年的疯夫人。”
“什什…么？”邹桑晏不可置信，二十年的疯夫人…是什么意思？
“宋夫人失了孩子后便疯了去，一直被养在太傅府内，没有心智，但她却总说着一句话…天涯四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宋夫人忘记了自己的孩子，也忘记了自己是谁，却一直记得，你带给她的这句话。”
瞬然间，有人瘫坐在地，再也没了力气。
沈御弦知道现实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出了医馆，沈御弦也失了声音，他一路沉默，今日好像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他一直敬重的陆太傅，似乎不如表面般德高望重。
其实在看到宋氏可怜的模样时他就应该已经想到了，陆太傅在乎的，只有自己罢了。
留宋氏在府，不过是为了自己那点微薄的面子。
如果只听邹桑晏一人之词，他或许还会觉得这件事情有待商榷。可就是偏偏，让他见到了宋氏，那个被遗弃在太傅府中的女人，孤独的苟活了二十年。
在自己的前半部分人生里，他一直将陆方游当成自己的指路明灯，无论何事，只要有他为自己指点迷津，似乎都可以在一瞬间迎刃而解。
可就在今日，突然明白了那句话。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明日去找白离可以吗？今日已晚，我们也不好再去太傅府。”马车上，沈御弦说道。
“好。”秦满月点了应着，半响后，她又说道：“爷…你当真认为，疯夫人是我娘吗？”
沈御弦沉默，他不能确定，但种种迹象表明，秦满月的确有可能是宋氏的孩子。只是现在没人能准确的告诉他们宋氏所出的那孩子的性别，也不知道太傅是否真的杀掉了那个孩子。
也正是因此不确定，他们便还有希望。
“爷，如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否的…”
“我会继续帮你找。”秦满月话还没说完，只听沈御弦格外笃定道：“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便会一直帮你找下去。”
秦满月本是想说，若疯夫人不是，那么这件事便可以先放一放，沈御弦还有他的事情要处理，不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就算他是鬼差，也不能把自己一个当两个使。
要怪就怪自己顾虑的太多，若是当时一门心思放在秦大春身上，早点摊牌也好，总是能问出些什么的。结果最后，不仅害秦大春丧了命，自己也是了无所获。
可沈御弦的话，却叫她无从开口，突然间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分明在顾蔓柔的身子里，分明要叫丞相一声爹，却始终没能帮到沈御弦什么。
她余光看着沈御弦，只希望自己不要变成他的累赘就好。
沈御弦的心情已经可以说是跌在谷底，一进王府大门，却就有那么一个不识趣的偏往他枪口上撞。
王氏哭哭啼啼的站在门口，身边站在的梧桐一个劲儿的安慰她替她顺气。王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见沈御弦踏入大门，立马扑了上去。
她抱住沈御弦，埋在他怀里，不顾自己的眼泪横流，一声声替自己抱不平。
“爷…您可算回来了！妾身等了您一天。”
沈御弦皱眉，很不舒服，他嫌弃的推开王氏，无意识的看了秦满月一眼，身边人也是一脸迟钝，谁知这王氏又要作什么妖。
最近要顾及的事情很多，沈御弦没有功夫去管这个王氏，之前的计划都很顺利，就算放她几天，也是无关紧要。
见不惯王氏这幅模样，秦满月立即想要开溜，呵呵一笑，闷着头就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