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10
第110章110
殷明垠瞥一眼黑黢黢的避子汤,很是嫌弃:“孤不喝。”哪有男人喝这种汤的。
顾西瑗感觉自己像个追着孙儿喂饭的祖母:“你不喝,再怀上怎么办?”你娃都生了还有啥可别扭的?
“那就生。”
“不行!”
“为何?你不是说爱孤?”
“所以才不能生呀!你瞧瞧这次命都快折腾没了。”
“这次是意外。必要的疼痛,孤愿意承受。”
顾西瑗跟恋爱脑掰扯不清楚,牵住袖摆将殷明垠拉到妆台前坐下,她端碗喝下一口避子汤,扶住他的肩,低头吻住他的唇强硬哺喂进去。
殷明垠睫羽翕动,从她吻上他就出乎意料地没有挣扎,很乖地仰着头,配合她喝完了。
“宝贝真乖。”顾西瑗就差掏出一颗糖奖励他,她在绯色薄唇上吻了一吻,被殷明垠揽腰抱到腿上,箍紧腰肢,意犹未尽地辗转加深。
做炮友的时候,她懒得考虑太多,他爱咋咋。如今,她只想小狐狸长长久久地陪伴她,那日目睹他躺在血床上的心惊肉跳,她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晚膳时,祁璎提出打算回芪月族一趟,跟殷明垠商议,能否让她带走祁瑾的尸骨。
顾西瑗吃着嫩滑的玉兰片,看那姑侄二人商议,又夹起一颗珍珠似的虎皮鹌鹑蛋,外皮油里炸过,入口酥糯。
“爹爹在这深宫困了一生,若有机会,定然愿意回归故土的。”她忍不住发表看法。
若缪氏所言不假,祁瑾与这皇室岂是囚兽与笼,根本是深仇大恨。
他为妹妹替嫁,男扮女装锁入这深宫,与皇后文鸢的禁忌之爱成了困顿中唯一的告慰,才在与祁璎的家书中倾述所爱,为殷明垠取名“阿属”。
文鸢寻来千年灵参与芪月人安平,想必知晓男子生产不易,特为祁瑾做了万全的准备。
若非缪氏和殷玄的加害,他们一家如今该是何等幸福。
祁璎道:“是啊,总不能让你爹爹的尸骨一生埋在那无名碑下。”
殷玄将祁瑾的尸骨葬入皇陵,却不予他墓碑,空荡荡的无名之墓,何尝不是对祁瑾的怨恨与羞辱。
按规矩,皇妃终身不可离宫,即便是受到厌弃的男妃,也生是皇家人,死是皇家鬼。至少明面上,“景妃”不可离宫,更不可移坟,殷明垠敢提出此事,朝廷那些迂腐的文臣就敢上吊。
三人一通合计,决定趁夜取出尸骨,直接带离皇城。从此“景妃”t留于皇陵无名碑中,而祁瑾终得脱离苦海,叶落归根。
祁璎没有轻功,殷明垠身为太子不便监守自盗,于是当晚,顾西瑗熟练地带上了老搭档弘遂,他这个大内侍卫统领比任何人都清楚宫中兵力布排,最适合干这种游走型地下工作。
二人避开值夜的侍卫,趁夜摸进皇陵,一个把风一个掘墓,很快挖开了无名碑。
夜风凄凄,皇陵中树影婆娑,沙涩作响,苍冷的月光下鬼哭狼嚎一般,顾西瑗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目光在周围扫视,确保没有人靠近。
锄头掘土的轻响持续,忽然就停了下来,顾西瑗听见弘遂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赶紧回身,就见弘遂脸色发白,也不掘土了,指着脚下挖开的陵墓,磕巴道:“空……”
“空的!”
*
皇陵里葬着景妃的无名碑,竟是一座空坟。
东宫大殿,几人相对沉默。
“怎会是空坟?”祁璎脑中一片空白,不愿接受千辛万苦寻到陵墓却不见祁瑾尸身的事实,“那他的尸骨在哪里?”
“难不成,根本就不曾葬入皇陵,这座无名碑只是个幌子?兄、兄长他……他……”
祁璎一想到祁瑾至死不知所踪,揪着心口泪流满面,殷明垠轻声安慰着她。
顾西瑗眉心微皱,难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咬手指。
祁瑾之死的真相,她不敢告知任何人,祁璎和殷明垠若得知他被殷玄关在产阁活活痛死,指不定会崩溃成什么样,万一殷明垠提剑去砍老皇帝,那就麻烦了。
如今细想,以皇帝对祁瑾的痛恨,置之死地的残忍,他真的愿意听从文皇后之言,将他的尸骨葬入皇陵,永远留下这个他深恶痛绝的耻辱么?
若殷玄只是表面答应,实则建了一座无名无姓的空墓搪塞,那祁瑾的尸体真正所在……
顾西瑗头皮发麻,不敢细想。
事关重大,她决定背着殷明垠先去探探皇帝的口风。
她顾西瑗不一定能问出来,但“珠珠”一定能。
“父皇近来可好?瑗儿来看您了。”
顾西瑗藕粉色的裙摆翩跹飘摇,提过小苹递来的鎏金檀香木食盒,像只轻快的小雀儿飞进紫宸殿。
皇帝还是老样子,顽疾缠身,整日浑浑噩噩,上回跟殷明垠吵过之后,愈发有些神思不清,说话也颠三倒四。
顾西瑗看他这样子颇不是滋味,除开把她当成殷明珠这一点,皇帝这些年对她、对顾家当真算是不错。
如今朝臣都看在眼里,殷明垠的储位愈发稳固,虽是太子实权早已压过帝王。另一方面,殷玄藏着掖着的那些话,就算如今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殷明垠身世的秘密就越安全。
“珠珠,来,吃枣泥酥。爹爹知道你喜欢,都给你留着呢。”
顾西瑗张开嘴,看殷玄满脸慈爱地将她带来的枣泥酥喂给她,话中字句皆是珠珠,似乎已不再认得她了。
“父皇,珠珠前些日去了皇陵,看望母后。”她索性以殷明珠自称,柔声试探,“珠珠看见了一座没有名字的陵墓,父皇可知那是何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