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神采飞扬
当来自后背偷袭的那一刀穿透胸膛,露出一截冰冷的刀锋时,萧远回头映入眼帘的不是那个偷袭他的凶手,而是三张绝世容颜,三双眼睛里瞬间布满了绝望。这三张容颜来自于与萧远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成年后义结金兰的三个姐姐。
大姐李如烟,一身红装,在战场上如同一团火焰,英姿飒爽。二姐花如意,一身白衣胜雪,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来去如风。三姐唐飞雪,黑色的披风所向披靡,瞬间斩杀敌酋的头颅。
当三个姐姐亲眼目睹萧远死于叛徒之手,瞬间杀红了眼,与敌人殊死搏斗。然而终究寡不敌众,萧远闭上眼之前看到三个姐姐接连倒在血泊中,香消玉殒。四人同时赴死,临死前每个人眼神里都充满了疼惜与留恋。
离世的不甘和遗憾仍然弥漫在心头,然而当萧远低下头往胸口望去,却惊讶地发现插入胸腔的那一截刀锋消失了,身上的痛楚也不复存在。他左右张望一眼,吃惊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彻底变了,是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这里根本不是北境的战场,而是身处一栋简陋的筒子楼里。这分明是一个单身宿舍,房间内是简陋到寒碜的家具和两张硬板床,门外还能听到炒菜做饭的声音,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油烟味和炒菜的香味。
窗外的高音大喇叭里正播放着一首粤语歌:
就让这大风吹遭殃则大风脆大风吹一直吹大风脆鸭鸡脆吹走我心里那段痛那段悲
脆走鹅森累那丁通那丁悲让暴雨冲洗风中唏嘘羊包鱼送风总黑灰当初的你当错得内仿佛是天注定方法西天聚得
……
这不是九十年代最流行的粤语歌曲《大风吹》吗?
听到这个曲调和歌词,萧远自己不由自主跟着哼起来:取一杯天上的水,照着明月人世间晃呀晃,爱恨不过是一瞬间,红尘里飘摇……
这是什么情况?萧远摸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听到如此熟悉的旋律,周围的一切又都是九十年代才有的场景和物料。
萧远从硬板床上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看到门外灯光灰暗的过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有家庭主妇正用蜂窝煤炉子在过道里炒菜做饭。应该是下班时分,陆续有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拎着菜篮子回来,走廊的墙壁上还贴着标语:快干大干抓生产,一切为人民服务。
萧远摸着脑袋仔细想,这里分明是一家国营工厂的筒子宿舍楼,他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自己的父母九十年代就是一家国营矿场的职工,父亲是技术工程师,母亲是财务,童年就是在这种大环境里长大的。
楼道里除了油烟和饭菜的香味,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萧远寻着味道望去,发现一间公用的厕所,外间是洗衣间,里面是厕所,臭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到厕所撒了泡尿,站在洗衣间的洗手台上,萧远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这张脸看起来要稚嫩年轻很多,鼻子下面的稀疏的绒毛证明眼前这个人还没成年。只是这个年轻人不光脸上有伤痕,头上还缠着绷带,身上的工装也破了几道口子,显然是受过伤的。
这他妈是谁?萧远心惊肉跳,自己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萧远,又臭美啥呢,一天照八百遍镜子,你可真够自恋的。”
这时候一个黑脸胖子从坑位上站起身,一边系着皮带,一边挪步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洗手。
“你是谁?我又是谁,我在哪里?”萧远看着有单面熟的黑胖子,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黑胖子像见了鬼一样看着萧远,诧异地反问:“你他奶奶的真被打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同宿舍的铁头啊。前几天你跟铝厂那些高干子弟打架,你受了伤还是我背着你回来的,这么快就忘记啦,真是没良心。”
铁头?王大进,王胖子。萧远隐约想起来了,自己童年时代是有一个玩伴外号叫铁头,大名叫王大进,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难道,难道自己重生了,回到了九十年代?
“走走走,回宿舍,这里臭烘烘的,难闻死了。我那还有老白干呢,回去我们好好喝一杯,庆贺你小子又活过来了。”铁头不由分说,拉着萧远回到宿舍,拿出一瓶廉价白酒,就着花生米两个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花费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喝光了一瓶老白干,萧远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的确是重生了,来到了94年的冶炼厂。这个冶炼厂隶属于一家国营有色金属集团公司,下属十几个厂矿,规模庞大。九十年代正是国营有色金属公司的辉煌时期,一个厂矿就有上万的职工和家属。
自己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也是厂矿里的干部。但是萧远本尊不学无术,抽烟喝酒逃课。高中没毕业就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从此整天在社会上跟一群混混瞎混。父母对他很失望,一怒之下把他赶进了这个筒子楼的集体宿舍,成为一名待业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