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一章：冷水
顾时一现在想起来，还记得顾时念背地里烧完画，哭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却又像没事人一样，特别懂事地对她说“姐姐，我一点也不难过，我有新爱好啦。”
“那你……”沈一添认真地听完她的这些话，目光深邃，望着她欲言又止。他想问，她小时候，有被这样对待过吗？
好似知道沈一添想问她什么，顾时一笑了笑说“我小时候很厉害的，顾乾追了三条街想打我都没打着。”
沈一添眸色凝了她许久，才收回视线，目光往另一边的橱窗里看，那里有一张顾时一小学时候的毕业照片。她梳着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直视镜头，整张脸又稚气又可爱。可是一想到这张笑容的背后，是不快乐的悲惨童年，他的眼神又沉了沉，一直都缄默无言。
顾时一看着他这幅样子，顺着他的眼神忘了过去，才开口“那是小学毕业的时候，要看看吗？”
“嗯。”沈一添略微点了下头，却依旧没有多说话。顾时一眼神悄悄地瞥了他一眼，似乎从他平静的外表也看出来什么。
接着，她将手伸进橱窗里，将照片拿了出来，照片的四周都有些发黄了，因为没有塑胶的缘故，整张照片都显得有几分陈旧。
沈一添小心翼翼地拿着边角，凝视了许久，才又还给她，终于沉声道“你小时候，挺可爱的。”
顾时一笑了笑，将照片放了回去，忍不住开口问“那现在呢？”
“也很漂亮，没有长歪。”沈一添继续评价她。
反而还比小时候多分韵味在里头。
顾时一听着这个答案，特别满意，被沈一添夸奖，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对了，你明天还有戏，现在已经很晚了。”
沈一添低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时间，天已经黑了下来，他从这边回家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也挺远的。
“你不回去？”见她反而没有要走的意思，沈一添抬眼问她。
“我…”她还想着等下得出门一趟，她要再次去找母亲。“我还有事，我准备待会儿去找我妈。”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顾时一一口回绝，干净又利落，生怕他真的执意要跟着，可对上他那双墨色的眼眸，她又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实在有些太大了“我的意思是，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真的。我……特别感激你，只是现在真的很晚了，你要是不想自己开车，我让司机送你，或者我自己送你？”
送他安全回家，她再回来，也是可以的。
见顾时一这么坚持，沈一添觉得自己再这么待下去，就显得真有几分无赖了。
“那多麻烦，我自己开车就行了。”沈一添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声音继续“走了，晚安。”
“晚安！我送你。”顾时一说完，赶紧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到了车边，沈一添这才侧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明天静雯杀青，约你一起吃饭。今天她挺担心你的，待会别忘了给她回个信息，报个平安。”
“好。”顾时一乖乖点了点头，连忙应着。
沈一添上了车，顾时一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回了自己家，可她并没有进去，而是锁上门，从另一边的胡同口走了过去。
整条胡同里，隔两户才有一盏路灯照在外面。而沈一添却并没有真的走，他只是将车开到另一边的路口旁边，发了一条短信给司机，才从车上走下来，慢慢悠悠地跟在顾时一身后，两人隔着百米远的距离，她跟着顾时一转转悠悠，最终停在一个餐厅的转角处，就看到顾时一走过去跟老板说着什么。
“白天在这里洗碗的人呢？”顾时一看着此刻旁边狭小的巷子里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另一个中年妇女，才连忙问向老板。
“哦，她啊，她是刚来不久的，临时工，每天在最忙的时候过来刷刷碗。这会儿我也不知道去哪了。”老板一边在柜台上应付客人，一边对她敷衍着说完，又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顾时一这才反应过来，她想了想，直接转身。她这毫无预兆的转身差点把沈一添吓得露馅了，连忙藏在一边。就看到她又往回跑。
“顾时一啊，顾时一啊。我这大半夜不仅成了跟踪狂，还得变成马拉松成员。”
沈一添漫不经心地悠悠吐了个槽，眼看她就跑没影了，自己赶紧跟了上去。又转了一条街，顾时一停在一家小卖部前，左边的窗户敞亮，里面传来阵阵的热闹声“给我吃个牌撒！”
“你吃个么事嘞，我直接杠上开花！胡了！”
“我那个晓得你要么样的牌。”
顾时一站在窗口，自嘲地冷笑了一下，她以为她的母亲改邪归正，她以为她真的变好了，踏踏实实。可现实却给她当头一击，冷风直接从另一边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她感觉不到冷，最后朝着窗口，直接大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不到一分钟，里面传来动静，几个人从里面跑出来。几个牌友没看到什么警察，只见到顾时一，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见怪不怪，赢了钱，自然散了场。
顾母跑到门口，刚转身却直接看到了顾时一，整个人愣了一下，才对她讪讪一笑“时…时一，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直接就通宵了吧。”顾时一冷脸看着她，又继续道“老宅是你主动给顾乾的还是他威胁你的！”
“……”虽然老宅是顾乾来找她的，但她看顾乾可怜，一时又被顾乾巧言令色忽悠，才将老宅给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顾时一和顾时念的爸爸。可她断断不会在顾时一前面这么承认自己的柔弱和无能“是他……来威胁我的，我没有办法，才将……”
“妈！”顾时一忍无可忍，撇着一肚子恼火子气，轻声吼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外公留给你，留给我们唯一的东西。你就这样将他送给一个人/渣！不觉得对不起外公吗？！”
“顾时一！再怎么样！顾乾是你爸！你是姓顾！”顾母见她如此，也急言令色起来。
“我没有这样的父亲，我宁愿自己不姓顾！每次一想到自己身上有他一半的血液我就恶心！”
顾母听着她这大逆不道的话语，像是气急了，直接扬起手，就朝她挥了过去，顾时一见着来不及反应，瞬间突然被一道力量往后拽了一下，顿时，她的后背直直撞入了某人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