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子灵，我们互不相欠

她的眼睛睁开。

他忽然屏住呼吸，竟然微微恐惧不要，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像在鹿苑的那个夜晚她在他的怀里缠绵起伏，可是，口口声声叫的却是“子灵……子灵……”

他再也经不起第二次这样的残酷了。

眼看她的睫毛悄悄地垂下去，他忽然失了神，低低的：“算了……算了……无雪，你不要回答我……不用……”

那只温暖的小手忽然将他的大手握住，紧紧地，甚至在他的掌心用指甲轻轻地滑了一下。下一刻，她长长的睫毛掀起来，全神贯注地凝视他：“巫咸，谢谢你！！！”

巫咸！

巫咸！！

她竟然清清楚楚叫出他的名字。

自从她五岁开始，他便教会了她这个名字，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她才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

而且是在她如此清醒，如此明白的时候。

他重重地拥抱她，眼眶濡湿。仿佛过去那么多的失望，绝望，痛苦，寂寞，愤怒……在这一刻，统统都得到了补偿。

七香宝辇的日子，变得非常非常悠闲。

夏姬的身子，也彻彻底底复原。

某一日，她看到黑魔王摊开的掌心。

她的手好奇地停留在那一面魔镜上面，轻轻的：“我，想看看我的过去……”

巫咸顿了顿，并未马上回答。

她恳切：“我真的很想看看我的过去。巫咸，你第一次叫我姬无雪的时候，我并不认识你是谁……”

巫咸没有再犹豫：是的，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

纵然是一些充满了痛苦和不堪的过去，那也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果她要面对，那就只好让她学着成长。

姬无雪，你会想起我！现在起，你会彻彻底底知道这样拥抱你的男子，到底是谁！！

可是，他还是暗暗祈祷，暗暗焦虑，轻轻地将手放在她的背心，传递给她一种无形的力量和安慰。

夏姬的目光落在魔镜上面……

那是白雪皑皑的魔界，生灵涂炭的小鱼黑洞，两个探头探脑的好奇的小仙，一个忽然从黑洞里窜出来的大魔头……

然后，是他对她的强霸的爱恋，不顾一切的占有，甚至包括幻化成双蛇交尾这一段，他也没有裁剪……

他偷偷地查看她的脸色，发现她只是屏住呼吸，面色有点苍白，别的再无异常，才微微松一口气。

“仙帝，他为何要执意追杀魔族？”

“因为魔族从来不跪他拜他祭祀他，而且，魔人们也可以得到法术，与天地齐寿……”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难怪人类一直遗传了如此狠毒的法则。

此时，那些破碎的片段终于全部连缀起来：姬无雪，夏姬……二人的记忆彻彻底底联系在了一起，完全融合。

她回忆起九重天的紫色晚霞，飘渺白云，奇花异草，良禽择木……小仙女们无忧无虑，嘻嘻哈哈，每挥一下手，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换一次身上的服饰……

那时候，她是她们中的一员。

“无雪，你的身上也有被封印的仙法，等你好一点，我会试着帮你解开……”

十万天兵天将的血腥屠杀，仙帝的烈焰金乌，穷途末路的小仙女……这些，她都不曾变色，唯有当看到小王子姬无花裂碎胸前的祖母绿玉牌，开启体内深埋的仙术，不惜毁灭自身拯救她，连眼睫毛都碎裂成灰飞烟灭时，她才稍稍动容……

子灵，子灵，原来是这样；

原来，你早已为我深深的付出过，感情，性命，尊严，甚至漫长的七十万年……

姬无花，他已经付出太多太多了。

今生的子灵，他只是来一尝前世夙愿，来途中与她相逢……然后，分分合合……缘尽缘散……

一切，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子灵，其实，你并不亏欠我。

前世，你已经将所有的好都给了我，今生，我何必还要怨你恨你？

那一刻，她已经彻彻底底原谅了子灵。

就像火焚的那一刻，她已经彻彻底底不再爱他。

“无雪……小无雪？”

拥抱她的男子小心翼翼，十分温存，想要看清楚她的眼里是否有泪水。直到确认只是一层朦胧而温柔的水雾，他才微微松一口气，声音温存得出奇：“无雪……困了吗？先休息一下吧，以后，我教会你用魔镜，无论你想看什么都可以。现在，你才好一点，可不能累着了……”

她悄悄地抱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

其实，她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心却感觉到了：

巫咸，谢谢你，谢谢你，这天下，除了你，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大荒原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