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三百四十二.异象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蠢人。楚璃，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并非愚蠢之人，又何必执迷不悟？”望天吼起初只在意杀手兄，随着和楚璃这些人的接触，他千年冰冷的心逐渐被融化。他开始不自觉地为这些朋友操心，尽管他的态度依旧恶劣，言辞依旧犀利，但说的每句话，都句句在点上。
“就像你喜欢杀手兄一样啊，我喜欢他，愿意为他背负这些。”楚璃把头搁在膝盖上，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她努力想扯出个微笑表达自己的乐观，露出来的微笑却是更显凄凉。
杀手兄叹了口气，一双兔子耳朵也耷拉下来：“他修炼的是忘情剑法，剑意愈强，心愈冷。他变强一分，对于七情六欲便淡一分。楚璃，别继续下去了。无论你怎么用力，他也不可能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追随自己的本心的。”
他从一开始，就被神族灌输了这样的绝情剑法，不练下去便会成为一个废人，可练下去，他就会越来越冷漠。他的天资高过项羽，运气却是差了许多。
项羽所修霸道之剑，无非伤人七分，自损三分。虽是会让他控制不住暴脾气，杀意过剩，却并不剥夺他的七情六欲。龙且学的忘情剑法，伤人五分，自伤七分。剑意修上一层，心就冰封一层。到最后，就算神族让他杀了自己的师傅，他怕是也没什么反应。
听完望天吼的解释，楚璃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剑法？”
这也太不真实了，楚璃有些怀疑，一个人心里所想，怎么会被区区剑法所控制？
“嗤……”望天吼嗤笑一声，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自嘲：“我们也不过是承载着部分力量的容器罢了，你以为我们和那些剑法，死物，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么？剑法至强，则是剑控制人；人至强，方又人控制剑。龙且拿了本不该属于修真界的力量，自然要承受代价。”
“不属于修真界？”楚璃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能感觉到望天吼对她和龙且的反对，但她从来没想过，在这背后，会有这般深层的原因。
望天吼看了楚璃两眼，没说话，沉默了许久方才下定决心告诉楚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龙且修的忘情剑法，超脱五界。还有……忘情剑法，本名——黄泉剑法。”
！
楚璃如遭雷击，沙哑着声音问：“跟……黄泉界有关？”
望天吼点点头，黄泉剑法，乃是黄泉界能称霸六界令神仙两界为之颤抖的剑法。此剑法破坏力惊人，修行难度极高，且需要心志坚定的天赋者方可修炼。当初神仙两界围攻黄泉界，黄泉界鬼王便是凭借这黄泉剑法，才彻底解围，并且粉碎了仙界的中坚力量。
听闻敖子羽和秦十三拿到此剑法后也曾想过修炼，最终却因忍受不了修习黄泉剑法的绝望感而放弃。黄泉剑法的修行，是在生死之间感悟方能取得成就，且在此过程中，剑意之中不断蔓延而出的绝望感会令人心神失常，极易走火入魔。因此，就算选择一些修行天赋极高的弟子修炼，秦十三也是强制他们守在洞府内修炼，不得外出，以免对六界造成伤害。
闭关弟子这个说法，从一开始，就带着上位者轻视龙且项羽这种低阶层者的残忍。
“你干什么去！”看到楚璃挣扎着起身，望天吼赶忙拉住她。
楚璃眼中含泪，情绪激动：“我要去救他，不许他再练了！”
万一哪天他真的练上去了，成了一个只会杀人的机器，那他该有多痛苦？
“够了！”望天吼抓着楚璃的肩膀，认真道：“修真界你让他放弃赖以生存的剑法，那和让他直接去死有什么区别？”
“我可以---”
“你自身难保了楚璃！”望天吼这段日子来一直在犹豫，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打破楚璃的自我麻痹，而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你保护不了他的，如果他变成凡人，他会轻易被抓起来，然后被用来威胁你，即便你放弃人妖两族只选择他一个，你护住他几十年，几十年后，他还是会老死。”
更何况，修炼了这样极端剑法的人，一旦停下修炼，体内那股力量便会失控自我伤害，到时候，龙且怕是二十年都难活。
再说了，楚璃真的能放下自己身上的担子么？
“楚璃，你又想报杀父之仇，又想守护人妖两族，还想和龙且长相厮守，你想要的太多了。”
“你太贪心了，楚璃。”
什么都想得到的人，到最后，只会什么也得不到，这是望天吼一直以来坚信的一点。
望天吼走后，楚璃靠在床头沉默了许久，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家，保护一些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还有，龙且所练的忘情剑法，当真无法削除影响嘛？
谁也无法给楚璃这些问题的答案，天空中高挂的圆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最热的时候，再过几天便是中秋节了。楚璃垂下眼眸，一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啊……
去年她还在和爸妈一起赏月，畅享着未来的日子。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对未来充满幻想，明明什么都没有，却那般快乐。
而今年，她离奇地成了什么妖帝，还搞出一堆事情，人族有求于她，妖族全靠她，神族更是对她以上宾身份相待。
然而，有了这般大的荣耀，到了中秋佳节之时，竟是无人相陪。父母双亡，挚爱离开，别人赏花赏月，而她对影成双。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楚璃鼻子一酸，趴在床上，泪水打湿了枕头。
夜色悠悠划过，天开始蒙蒙亮了。
西蓬莱龙且的洞府内传来阵阵石崩地裂的声音，由于下了禁制，他的洞府异变并未引起大多数蓬莱弟子的注意。
当然，这并不包括夜严。
他走到龙且洞府前，试着朝里面放出神识探查，然而神识刚接触到洞府门口，就被一道霸道的力量打了回来。他几番试探，最终还是不敢与之对抗。
忘情剑法当真就这么强？夜严不解，若是如此，掌门为何不将忘情剑法传给他们这些内门弟子反倒是传给这些孤儿？
他虽然不怎么在意得失，但如此强悍的剑法出现在眼前，他怎么不动心？
“忘情剑法？你说的是龙且练的剑法？”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把夜严吓了一跳。
原来他刚才太过入神，不小心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秦慕一才会接话。
“你怎么在这里？”东蓬莱的人怎能如此无视规矩，随意潜入西蓬莱？
夜严不满，秦慕一却不理他，随便编出了理由打发了他又接着问：“你刚才的话，是不是龙且因为忘情剑法而变得很强的意思？”
夜严一愣，认同地点点头。如若不然，他也不会败在这个孤儿手上。他可是有史以来最强的蓬莱弟子，长老们都说龙且强悍他却是一点也不怕的。
秦慕一掩下眼中的精光，一个想法在心中生根发芽。
“我们进去看看。”在外面守了许久，龙且洞府内却没什么动静了，这让夜严有些着急。
“你进的去嘛？”秦慕一反问。
“我……”
夜严有些恼怒，眼看着两人就要辩驳一番，龙且的洞府突然解了禁制，一个拖着长剑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