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离愁却似无门归(4)
第二天萧风眠走的时候,就看到夜夙尤站在院门口正在等他,萧风眠惊讶之余更多地是不解。
“夙尤怎么在这里?”
夜夙尤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看着他,她从靠在门上的动作站起来,叉着胳膊问道:“萧少主要出门?”
萧风眠说:“是啊。”
夜夙尤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还是不知怎么说才好,很多事情萧风眠不提,她也无可奈何。最后,千言万语凝在嘴边,也只化成了一句话。
“那祝你一路平安。”
萧风眠没料到夜夙尤会说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展颜道:“承夙尤吉言。”
说罢,萧风眠带着昭雪从夜夙尤身边错过去,往府门口走去。突然,夜夙尤出声叫住了他:“萧风眠。”
“嗯?”萧风眠停下来回头看她。
夜夙尤冲他笑了笑,说:“小心一点。”
萧风眠很想问一句这是在关心他吗,但是他又问不出口,于是他只说了一句好,便匆匆带昭雪离开了。
在萧风眠启程前往睿城和沐阳城的时候,正在清缴两城附近落单的东瀛军队的许维桢也收到了传信,让他们向两城靠近。
许维桢收到信的时候任凤箫刚从外面进来,今天他们偶遇了一小股东瀛军队,估计是之前被打散的,已经溃不成军了,任凤箫很快带兵把他们给收割掉了。任凤箫回来之后来许维桢这里走了一趟,就回了自己的帐了。
说起来许维桢第一次和任凤箫打交道还是当时在席城,任凤箫执意跟着他去城门,结果遇上了那个假的宫香彦。当时情况紧急,任凤箫第一个出面要求去追,他也没多想,直接就准了他了。后来,王瓒回辉城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他又拒绝了,执意跟他一起出了席城,去清缴附近的东瀛军队。任凤箫虽然没有军籍,没有官职,但是由于言衡的特许,和齐谨之的关照,他一直是以半个副将的身份在凤朝骑中的。像这样“空降”的人在军中很容易有人不服,然后就会被排挤,虽然军中人并不都认识任凤箫,知道他曾经是个无恶不作的毒女,但是他长了一张酷似女子的秀美的脸,就足够让军中人不喜欢了。
他们出来之后最初的几天里,主要是搜寻,没有寻到人的时候,他们多数就是在赶路或者驻扎,行军途中,任凤箫偶尔也会被明里暗里地为难,许维桢不像齐谨之和王瓒那样细心,多数时候都发现不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任凤箫偶尔吃了瘪,也什么都不说。没有仗打的时候他们就是平日里操练操练,吃完饭偶尔会一群人聚在一起掰腕子摔跤,比试比试功夫,点到为止那种。任凤箫平时独得很,一般不是在自己帐中就是在许维桢帐中,但是难得有一回出来溜达,就被一群兵起哄留住,说要他切磋切磋,给指点指点功夫。
任凤箫功夫底子的确不怎么样,但是用萧风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杀人的话,夜夙尤也未必比得过他,因为他够狠。但是切磋不是杀人,任凤箫肯定放不开手脚。与一个人打的时候,任凤箫意外失手,被一掌震开,幸而他还不至于狼狈落地,向后一翻稳稳地蹲在了地上。但是因为这一翻,他怀里也掉出来一些东西,落到了地上。
周围人起着哄,和任凤箫打的那个人有些得意洋洋,但还是迅速过去想要拉任凤箫起来,却不料任凤箫没借他的手,而是一撑地站起来,然后迅速往前一步,去捡地上的东西。
众人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支发钗,簪头是流云的形状,嵌着宝石的飞星,看起来非常华丽,不过是一支女式的发簪。任凤箫在怀里藏了一支发钗?军队里的人除了打仗意外没有什么可娱乐的,碰上点八卦就喜欢多问两句,于是就有人起哄问任凤箫这是要送给谁的?任凤箫瞥了那些人一眼,也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细细地擦净发簪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又将它藏入怀中。
一群糙汉子看着任凤箫这么细致入微的动作,笨重的甲也掩盖不住他纤细修长的身姿,几个官职稍高一点的人大着胆子凑上来追问,任凤箫眼都没抬。正巧晚饭后许维桢也乐得出来转转,他平时大大咧咧,有时候兴致来了经常和下面的人比试比试,看到这边热闹就凑过来看,正看到一群人围着任凤箫问东西,看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围着任凤箫,更衬得任凤箫又细条又秀气,好像一群人欺负了良家少年似得。
许维桢扶着刀溜达过去,炸着嗓子问道:“干什么呢?”
众人看到许维桢过来才都老实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齐声见了礼。任凤箫听见许维桢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到是他就上前一步,抱拳道:“许将军。”
“这么热闹,玩什么呢,这么乐呵?”许维桢走过去站到任凤箫身边问道。
围观一众中官职最高的一人出来,笑道:“赵鸿和任将军切磋呢。”
许维桢挑了挑眉:“我过来的时候分明听见你们在起哄,老实说,干什么呢?”
和任凤箫切磋的赵鸿道:“刚才任将军怀里掉出一支簪子,我们就想着问问是哪家姑娘能得任将军青睐……”
许维桢难得心思细一回,不过细的不是地方。别人不知道任凤箫的来历,他可不会不知道,任凤箫在江湖上那可是名声十分响亮的“毒女”,他以前一直是个女人的形象,他也听说过当年任歧案的事情,知道任凤箫不得不扮作女人的事情。他想着任凤箫那不会是以前常用的东西,虽然现在改换男装,但是好歹也是个女人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浸入骨髓,虽然想起来还是有些奇怪,但他这段时间对任凤箫的看法总体还是好的,想着不能让其他人笑话他,于是就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瞎操心什么?走走走,散了吧。”
人群被强行驱散,许维桢回头就勾着任凤箫的肩,想往别处去。任凤箫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是人刚刚给他解了围,又不好反驳什么,于是就跟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