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等待

“嘀嘀嘀”，“呼哧呼哧”，除了监护仪和气管插管的声音，唐晓雯像死一般沉寂。

“病人醒过没？”医生问。

“没。”护士回答。

医生拿起手电筒在病人眼前晃晃，又轻轻喊几声。

唐晓雯的眉毛略微皱起，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密切观察血压、心率、血糖、血氧饱和度这些。做完手术有六、七个小时了吧？等下午再看看，应该能叫醒。”

“好。”

接近中午亲戚们相继出现，期待能听到好消息，但夏丽红只能无奈摇摇头。

夏丽蓉母女带来午饭，但唐诚一见到夏子君，心中一股怒火。

“我不饿，你们吃吧！”唐诚的语气显然有些冲。

“吃点吧，人家也是好心。大家都看着。”夏丽红悄声说。

“尝尝吧，我觉得味道还行。”夏丽蓉勉强笑笑，唐诚话里的意思她懂。

“就是，二姨父您吃点吧，昨晚到现在你们什么都没吃，身体会扛不住的。”

“我扛得住！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啧！别人都端到你面前了，吃一口会中毒还是会怎样？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不喝我看你熬多久。”

众亲戚都在，唐诚只能收住脸色，皮笑肉不笑地接过碗筷吃饭，眼神全然避开夏丽蓉母女。

“什么时候能进去看看呢？”夏子君问。

“不知道。除了下病危时见过医生，到现在我们连管床的姓什么都不知道...”

“病危？”夏丽蓉惊讶地问。

“嗯。”

“人不是都抢救回来了吗？怎么还病危？”

“不知道啊。住进icu的估计多半都会下病危，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往这儿送。”

“嘶...晓雯不会有事的。那么乖的女孩，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又是研究生，我们夏家学历最高的就是她。老祖宗们一定会保佑她平平安安。”夏丽蓉边说边合掌参拜。

“二姨放心，姐姐一定会没事。”

此时的夏子君心里梗得发慌，脸上的笑容又僵硬又苦涩。她清楚自己是唐诚心中的刺，唯有唐晓雯平安顺遂才能消除当年的错。

“对了，你告诉孟熙和孟洁两姐妹没？怎么没见着她们来？”夏丽蓉问。

“之前住院时已经告诉她们。”

“那怎么没来？晓雯出这么大个事，她们离这儿那么近。”夏丽蓉的语气明显带着责备。

“孟熙说腿没力气，之前来看晓雯的时候就提过，当时还能走，现在又加重了。据说最近连门都出不了。”

“真的假的？”夏丽蓉身体往后一挺，表情严肃，“最近到底怎么了，家家都出事。你说我们平时对秦蓉不差吧？怎么她这一走搅得这么不太平。”

夏丽红一听，“啪”地一掌拍向夏丽蓉胳膊。

“姐，你小声点，老善在对面坐着呢！”

“哦哦，他应该没听见。这里这么吵应该听不见。等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拜拜菩萨，多给秦蓉烧点纸钱，让她多保佑保佑我们。”说着，夏丽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用左手磨磨上嘴唇。每次说错话时她都会有这个小动作。

“姐，你说话还是多想想别人的心情，虽然我知道你是直肠子，没别的意思，但要是被老善听见，他会多想。”

“我这么说，也是昨天突然看到老恩的腿，嗐，都成瘸子了！要不是我好生骂他一顿，他今天也不会去住院。”

“住院了？难怪他今天没来。”

“肯定要住院啊，因为晓雯出事他就忍着没说，你都不知道，把我吓得。”

“吓什么吓？”

“他昨天去看医生，医生告诉他再晚点腿就得锯了！”

“啊？怎么这么严重？”夏丽红不由地抓住姐姐的手，“不是...前天来看晓雯的时候还能走啊，我问他怎么来的，他说赶公交，出租车都没打。”

“哼，不知道孟伟带他找的哪个混蛋医生！孟伟也是，我把他骂了一顿！晓雯住院他居然不告诉我，他说你让他别说，可把我气的，这么大个事情还瞒着！”

“跟你说有什么用？大家都忙着带孙子，能少点事就少点事。”

“带孙子怎么了？交给亲家带，反正我也带腻了。”

“你这嘴啊，净瞎说，一点都不坦白。真让亲家带几天，我看你放不放心。”

“哎，你别说，我还真不放心。乡下人不讲卫生，每次回去接孩子都是一身脏兮兮，鼻涕都不舍得擦。唯独乡下空气好，这点我瞧得上。”

夏丽蓉其实也是农村出身，是六姊妹里最早脱离农村生活的人，成绩优异品貌端正，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后来当上教师，能歌会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然心气也高，从骨子里嫌弃没读过书的人。

一听姐姐又提及亲家的不对，夏丽红严肃表态：“姐，不是我说你，别老嫌弃人家，我们都是农村出身。确实有些人不讲卫生，但对孩子的爱都一样，谁不爱自家孩子？弄脏了洗洗就是，别穷讲究。”

“呵呵，我也就说说，当着他们面我肯定不会这么说，还要夸他们带得好。”

“两家人好好相处，你看不惯的都忍一忍，不然孟伟和他媳妇不好处。我是没你们有福气，晓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哎。”

“要不选个日子我带你去算算？问问姻缘和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