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礼物 - 炎夏将至 - 沧海一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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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礼物

第三十七章礼物

他带陈苍去了本市的一家琴行,琴行老板是本次比赛的赞助商,也是云暮的“粉丝”,他在一次比赛中见识到了这位天才少年不可限量的潜力,从此便与他结成忘年交。

“他从欧洲买了两架琴,新的赞助给赛方,二手的留在琴行了。”

“我可以在这里练习?”陈苍不敢置信,扭头征求他的意见。

“老板说只要你别把键盘弹出个窟窿就行。”他笑着帮她拉开琴凳,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那天陈苍在琴行待了整整一下午,云暮一直在旁边陪着,指出她弹奏中需要改进的地方。

“卡巴列夫斯基的这首曲子声音一定要弹得饱满,每一个音符都要像机关枪一样,要炸要燥,才能达到效果。”

他在琴凳的边缘坐下,身体半悬,和陈苍之间隔一尺距离,亲自示范,“《火鸟》《春之祭》也是这类型的曲目,因为描写的是战争场景,所以用了大段的不和谐音程,美好的旋律很少。曲目中稀有的美好,就像战争后母亲递给孩子的一杯水,和浪漫主义有本质的区别。”

陈苍看向他,“所以浪漫不是生活的本质,生活中的美好本来就是稀缺的,对吧?”

云暮的手指停顿在半空,唇角轻轻一抿,“正因为稀缺,才要加倍珍惜。”说完垂眼一笑,“这个下午也很值得珍惜。”

那天两人待到琴行打烊才离开,出门时天已经黑了大半,朔风紧起来,冷得刺骨。

云暮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到陈苍脖子上,扯着她的手去赶最后一班公交。车门关上的那一刻,陈苍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把围巾还他,于是忙走到后排,拉开车窗把围巾递出去。

车子在她脱手的瞬间启动,围巾被风卷着朝后飘去,他追了几步,踮起脚尖把那条米蓝格子的围巾抱在怀里,回头冲车中的陈苍喊,“明天加油。”

“云暮,你也加油。”

现在回想起来,他脑海中关于陈苍的记忆,似乎总停留在一个又一个的告别上。

风吹起窗帘,吹散一室缱绻。云暮被一阵凉风惊醒,转个身,却发现里面的床铺早已无人,只放着一条藕荷色的丝巾。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慌,怕她不告而别,起身时透过窗格看到外面被月光映得朦胧的影子,方才放下心来,握了那丝巾走到院外。

陈苍站在墙下,脚边是被风吹起的一团团花影。她的脸沐在月光下,眉宇间笼着丝淡淡的愁容。

云暮把丝巾抻开披在陈苍肩膀上,顺势从背后抱住她,“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陈苍挣脱他的手臂,“你该回去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她明明离他很近,背影却被月光扯得遥远,方才的温存似乎已经在她身上散尽,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云暮忽然很慌,于是脱口而出,“我不在乎。”

“你应该......”陈苍吸了口气,把后面的话咽下,回头虚弱地一笑,“我还没做好准备。”

云暮叹了一声,“看看我,做事永远这么冒失,没情商,也不怪别人骂我。”他走到陈苍前面,看着她认真道,“我一直想从聚光灯下逃开,现在却试图把你拉进来,陈苍,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全。”

“别跟我说对不起,”陈苍微扬起头,“你从来也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的多。”

这句话是实话,所以出口的那一刻,她心头不可克制地一动,却很快被一股出奇的冷静压下。她从身后的石桌上拿起一个封好的纸袋,递给云暮,“回到酒店再打开它吧,里面是我送你的礼物。”

***

外面火树银花,t映在窗玻璃上,像一幅流光溢彩的画。云暮觉得那朵浅蓝色的烟花美得特别,于是摁下车窗细看。可烟花却已经燃到最后一支,伴随一声巨响,散落成无数片蝴蝶翅膀,在天边化成一缕缕细细的白烟。

他略感失落,重新阖上窗,无意间触碰到搁在腿面上的纸袋,手指开始摩挲起里面那样不规则的东西的轮廓。应该是一件金属制品,隔着纸袋,也能感觉到它冰凉光滑的质感。云暮好奇心起,来不及等到回房间,便想去一探究竟,可就在这时,车子停下,司机回头,目光在他脸上飞快一扫,露出笑容,“先生,酒店到了。”

云暮付钱下车,走进大门时,还在想陈苍究竟给自己送了什么惊喜,心跳不免加快。

酒店大堂里有人在等他,是几日前见过的一个记者。他本打算静悄悄摆脱她,哪知她追过来问了一个问题,“云暮,你有女朋友了吗?”

他没想到那人在酒店守到半夜,不问独奏会为何取消,不问他为何醉酒街头,竟然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因这句话而开心,于是向她挥挥手里的纸袋,嘴上却说:“节日快乐。”

***

回到房间,云暮迫不及待打开纸袋。里面先是滚出一枚胸针,线条流畅,编织曼妙,细细的金属丝,缠绕成一朵盛开的玫瑰,绽放在他修长的指端。

云暮依稀觉得它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但玫瑰的花语人尽皆知,于是忍不住嘴角上扬,将它温柔地拢在手心。

纸袋边缘露出一角信纸,他愣了一下,将它抽出来,摊开在的光晕下。

信不长,只有几行字,却字字入骨。

“云暮,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大火前的那个下午,我听到胡老师和师母聊天,老师说,他从来没有怪过你,他规劝你不要去央音,是希望你能少走弯路,从此大道坦途。”

“云暮,我想就算了为了老师,你也不能轻易放弃,你应该克服心魔,再拼一把。”

“至于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我没有做好准备和你并肩前行,对不起。”

“byebye,云暮,不要来找我,不要让我再为你为胡老师感到自责,否则,我将永远无法摆脱这个沉重的枷锁。”

“陈苍。”

窗外的烟火散尽,只留下黑压压的一片天幕,浊云厚重,沉甸甸地漂浮着,像极了他睡梦中的场景。

云暮拿着那封信走到窗边,迟疑了片刻,将它折成一只轻巧的飞机,笑着,从窗缝中扔了出去。

飞机被风裹挟着在半空流连了许久,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落地,被一队欢声笑语的人群踩碎在脚下。

***

接到肖树的电话时,辛夏正叼着半片馒头匆匆忙忙朝楼下走。

电话那端的人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失望,“和你猜的一样,她什么也没有说,你是对的辛夏,她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原来以为,她看到我的脸,会以为是瓜瓜,惊吓之余,说不定会把真相说出来。可是一开始她虽然被吓到了,但后来却越来越镇定,不仅一个字都没吐露,反而猜出了我的身份。”

肖树在陈苍家的小区里来来回回踱步,看着那些眼神空洞的雕塑,心烦意乱,“她甚至安慰我要节哀顺变,不要再胡思乱想,要向前看,这样的心理素质,这样的铁石心肠,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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