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婢女心机守则（23）
第159章婢女心机守则（23） 他们未能欣赏江南烟雨朦胧的美景，江船上两拨刺客刀光剑影，打得不可开交。
“在船舱里等我，别出来。”
“是，公子。”
秦禹匆忙交代了一句，带上佩剑离开船内，陌香不会武功，只能待在船舱里，免得给他添乱。
此时，窗户被一名黑衣人打开，陌香朝他撒了把药粉，黑衣人无动于衷，反而扯下蒙面巾单膝下跪道：“公主，请随属下回宫。”
“船外是怎么回事？”
陌香不想跟黑衣人回去，只好避而不答。
“晋王派大批刺客想暗杀小侯爷，是为阻止他进京。”
“上次秦禹雪山遇刺，也和晋王有关？”
“是，晋王爷的势力遍布朝堂，皇上已经削了他的藩位，收回封地，残余势力仍旧兴风作浪，此次得到了长宁公主和沈太傅的支持。”
“喔，皇上他没有事吧？”
陌香美目流转隐含几分担忧，刘湛若受重伤，她不能坐视不理。
“皇上……，他中了姜国的软石散，一直昏昏沉沉，似醒非醒。”
“怎会这样？！”
陌香语气急切，即使乱了心神，她也只能指甲陷入掌心勉强神色镇定下来。
软石散是姜国皇室的禁药，服食者性情大变，渐渐残暴嗜杀，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若刘湛介于昏迷与清醒之间的状态，说明他已中毒太深，药石无灵。
墨染说刘湛的状态持续了半年之久，怪不得上次明月找暗阁的墨十一来陷害她，陌香将他从侯府地牢放走之后，刘湛没有派人去找她，原来已经病得这般严重，自顾不暇。
最终，陌香选择随墨染回宫，她交代墨染派暗阁的影卫一路安全护送秦禹进京，自己则选择陆地快马加鞭回京城。
陌香一路上风尘仆仆，换了几匹马才在夜里进皇城，她随墨染从皇宫挖通的暗道通往刘湛寝宫。
寝宫里由胡太医和影卫日夜守着，朝廷政务由丞相齐明珺暂代处理，加上国师巫溪卜卦天监，还未有人敢动弑君的念头。
半年来朝堂动乱几次平息，少不了这三位忠臣的功劳。
陌香黑衣束袖，青丝仅用发带束冠，眉宇神情英气倨傲，红唇玉面，雌雄莫辨像极了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
她不疾不徐大跨步栏走进寝宫殿内，先是坐在床榻旁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刘湛，才对身边的胡太医跪拜磕头行了大礼，“这段时日，有劳胡太医为我皇弟费心了。”
“公主快快请起，替皇上分忧解难是为臣子的分内之事。”
胡太医连忙将她扶起，陌香敬了他一杯茶，才落座茶案圈椅。
“胡太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本宫会尽量达成。”
陌香让他放宽心，胡太医抚着发白胡须，面露忧虑道：“公主，皇上的病情目前需要几味药，否则微臣无能为力。”
说完，胡太医小心谨慎递给了她一张药方子。
“好，胡太医给本宫两日时间，我定会为皇上凑齐余下的几味药。”
陌香将药方子折叠好放入袖口内，然后让胡太医去偏殿休息，她来守着皇上。
半夜，刘湛动了手指，陌香紧张握住他的手，“阿湛！”
刘湛恍惚听见熟悉清悦的嗓音，他虚弱睁开眼，心心念念的皇姐正坐在床榻旁边担忧望着他，一双笼烟水眸近在咫尺，若不是手被握住的温暖触感，他几乎以为出现了幻觉。
“姐姐……。”
一滴眼泪从泛红眼尾滑落，苍白干裂的唇瓣微翕，病态俊美的乖僻狠戾帝王难得流露出一丝脆弱易碎感。
“别哭了阿湛，我回来了。”
陌香连忙替他抹去眼泪，刘湛却偏头躲避，极为抗拒她的靠近，“阿姐还回来做什么？不是早就把朕给抛弃了。”
她尴尬收回手，呐呐道：“我失忆了，不然肯定回来。”
“阿姐又在骗我。”
刘湛咳嗽起身，白色亵衣衬得他面色苍白如纸，眉眼间气质阴沉，瞳黑似墨染，眼神嘲讽望着她。
陌香见他身子单薄，支撑着坐起来都有些吃力，便给他拿了两个软枕垫在身后靠坐，才漫不经心解释道：“阿湛，我的身份不适合留在皇宫，真正的公主已经回来了，我这个冒牌的留下来算怎么回事？只会成为敌人对付你的把柄而已。”
“阿姐信不过朕，觉得我不能护你周全。”
刘湛语气笃定，陌香神情落寞垂眸，低声道：“阿湛，我只是有些累了，待在皇宫里十几年，我却觉得过了一世，我没有能力再帮你，也没有斗志在宫里生存。”
“阿姐还在怨我，怨我杀了洛将军一家是不是？！”
洛元致是先帝在位时期的武将，原本寂寂无名，是刘湛重用了他，刘湛未登基前，他是一名忠诚的部下，刘湛登基称帝之后，他立下无数战功，封为平武大将军。他敦厚粗野的性子渐变得日益猖狂，功高震主，平日里在朝堂上口无遮拦，公然质疑新帝决策，若是他懂得收敛，不至于让急于震慑朝堂的新帝对他动杀心。
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洛绾郡主，同刘湛、刘宁一起长大，经历了许多风雨挫折。
陌香的心结在于洛绾，一个红衣明媚娇艳手握长鞭的女子，她放荡不羁，不拘泥于世俗眼光，总是一身红衣装束骑在马背上灿烂笑着告诉刘宁，她以后要抛下郡主的身份，走遍天涯海角。
可惜，一道圣旨，令洛家背负奸臣骂名，满门抄斩。
刘宁最后一次见到洛绾是在行刑法场的断头台上，她的眼神满目苍凉，蓬头垢面，穿着一身脏兮兮死囚白衣，戴着脚链每走一步，身后的衙役都会粗鲁推着她往断头台上走。
她坐在富丽堂皇的皇驾御撵之上，无能为力看着洛绾睁眼死去，罪恶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