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古艱難唯一跳，高空彈跳膽生毛，再加上一個雪梨大橋

雪梨大橋的登頂噩夢

近來，在澳洲雪梨最流行的問候語是「你爬過雪梨大橋了嗎？」

同樣的，我也曾經在今年年初聽過這樣的一句話，但是不多久，便發現自己已經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登上了這座高達一百三十四公尺高的巨橋橋頂。對於一個向來有著懼高症的人來說，臺北市火車站前的天橋已經是個令人腳底發毛的據點，更遑論是這樣高聳的一座大橋了。一剎那之間，我的腦筋一片空白，耳邊隱隱傳來同行者迎著高空強風，高呼鐵達尼號的著名臺詞：「我是世界之王！」，但是遠望天邊，卻有好陣子沒能把意識抓回來。

雪梨大橋號稱是全世界最大的拱橋，按照資料指出，它的橋墩間距有五百零三公尺，在以往，遊客們只能從繞行港口的遊輪上，或是從附近的岩灣區遠眺這座大橋，但是現在已經開放，每天讓四百八十名遊客從橋柱登上橋頂觀看高空中的風景，而在今年的年初，我便有幸成為那四百八十名幸運兒之一，以一個絕對懼高者的矛盾身分登高遠望。

雖然是一場步行式的登高，彷彿充滿了赤裸裸的危險，但是澳洲人對安全的防護是很重視的。參觀的旅客必須過過金屬探測器和酒精測試，而且要簽上健康說明書，最後還要脫去多餘的衣物，換上連身的灰色登橋裝。整個登橋的過程大約要三個小時，但是行前的講解、模擬就花了一個小時，最後，才在導遊的引導解說下，享受他們口中的「會讓你對生命產生新體認」的登高之旅。除非你是像我這樣，一到高處就會腦海空白的無可救藥份子，否則在登頂之後，你便可以享受從飛鳥飛翔的高處俯看雪梨港的美妙視覺之旅。

這趟奇特的登高之旅，對我的生活產生了什麼影響嗎？當然，不過可不是解說員們所說的「對生命產生了新的體認」，雖然已經是近半年前的事了，我仍然有時會從高空的噩夢中醒來，夢見自己孤身弔在雪梨大橋最頂端，耳際傳來呼呼的風聲，那種腳底發冷的感覺，到現在仍然清晰得很哪！

身為一個嚴重的懼高症者，我那自殺式的「向高度挑戰」行為並沒有在雪梨大橋之旅後劃上句點，因為不久之後，我又發現自己站在另一個極高的據點之上！

早在幾年前，如果有人告訴你，有一種運動會讓你從十來層樓的高度跌下，驚惶之餘喊破喉嚨，全身毛孔箕張、毛髮豎直，最後還來個重力一扯，一不小心頸骨就要扭傷，這樣的運動，你會不會說它是個瘋子才會相信的天方夜譚？

曾幾何時，這個令人膽顫心驚，愛好者卻又樂此不疲的高空彈跳運動，早已成為國內外愛好刺激的運動者們躍躍欲試的著名活動。舉行的地點要不就是一處高聳的危崖，要不就是一座廢置的大橋，參加者身上綁上橡皮索，從十數層樓高的高處躍下，在重力加速和狂風的洗禮下，完成這種集刺激和瘋狂於大全的運動。

其實，高空彈跳bungyjumping本來是某種原住民的成年禮儀式，用意是要測試少年人的勇氣。但是在古老的儀式中，這種成年禮可是充滿致命危險的，因為土著們彈跳時用的是樹藤，而且縱身而下，在數十公尺高度下等待你的不是河流、大海，而是如假包換的平地，如果運氣不好樹藤斷裂，當場便會摔個腦漿迸裂。不過，現代的高空彈跳早已經過改良，危險性已大為降低，只是那種從高空躍下的絕望驚駭之感，卻是亙古不變的刺激。

這種久聞其名的刺激運動，對於有著嚴重懼高症的我，當然是個極為嚴酷的挑戰，剛開始時，為了掩飾心中的驚恐之感，還故作豪氣地告訴同行的友人，要在高速下墜的過程中做出什麼樣的手勢和表情，請他們務必要忠實拍下云云。只是，隨著排隊等待的行列逐漸變短，一雙腿卻不聽話地抖了起來。

和雲霄飛車一樣，高空彈跳最令人膽戰心驚的不是在跳下去的那一刻，而是在等待的那段時間。心中莫名其妙地翻攪得許多平時不會想到的事，連「這會不會是臨死前看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之類的想法也會湧現。

站在高崖之上，看著自己身上綁起一道道的護索，正在盤算是不是要臨時打退堂鼓的時候，高空彈跳的工作人員突然一聲驚呼，只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世界就突地天翻地覆了起來。

原來，友人早已和高空彈跳的人員商量過，要他們給我來個vip式的意外大禮，假裝還沒就緒，卻促狹地放開了跳板。至於當時我叫出的慘叫聲，更是日後朋友們津津樂道的絕妙話題。

後來，我被拉起來的時候，還贏得了場上許多人英雄式的掌聲，雖然這個英雄距離屁滾尿流已經僅僅一線之隔了。

不過，說老實話，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會再去試一次高空彈跳，不過這回我一定會在彈跳前緊緊抓住那些可惡又可愛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