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和解
当晚,李书文就在医院见到了做了眼部手术的梁少霞,他直言不讳的说,怎么样才能谅解陈胜,不管什么条件,他都能满足。
“那个假小子也找到真爱了呢……”包扎着单只眼罩的梁少霞坐在病床上庆幸的说了一句,不能不想到她自己那正闹着退彩礼的对象,仅有的一点好感也全没了。
“你不恨陈胜?”李书文忽然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我的婚姻是我爸给我安排的,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个工具人、投资商品,被明码标价的出售,尽管价格还不错,但你觉得我会高兴吗?”梁少霞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苦涩、不甘和挣扎,然后说道,“她在极度的愤怒中拯救了我,却被投入大牢,而我做了一回看似无辜的恶人,代价却只是一只眼睛!我们曾经是好朋友……”
“她现在急需你的谅解,才能把刑罚减到三年以下,才能在阴影的牢笼里走出来!”
“我父母不会让我写的,他们都气坏了,正想着严惩有胜。”
“如果你真的有脱离他们的精神控制的决心,就不会任性的酒驾了,也不会让陈胜陷入困境。你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拯救,而是自己的!”
李书文不想多费口舌,只留下了一句话,“明天早上,我希望能看到你的决心。否则,我会采取你无法想象的行动,不惜一切代价!”
这晚,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挣扎,一个傀儡娃娃挣脱了身上无形的钢丝,选择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二天早上,梁少霞拿着签了名的谅解书对李书文说道:“带我去见她,让我赎罪。”
李书文望了梁少霞一会,才点头。
两人去了看守所。
陈胜正在修炼,一醒来见到李书文,立马转过身,涨红了脸。
他觉得自己昨晚像个傻瓜一样,把心里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太羞耻了。在李书文面前,他有种没穿衣服的错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我拿到谅解书了,会继续争取庭上和解,把量刑降到最低的。还有,她也来了,想见你一面。”
“她?是梁少霞吗?她的眼睛怎么样了,没事吧?她为什么要见我?”陈胜很怕再见到梁少霞,一来是怕被指责,二来是心里愧疚。
昨天,确实太过冲动了……
“她是来道歉的,她说你拯救了她。你见不见,不见我就让她回去。”看到陈胜想拒绝,李书文补充了一句,“不要逃避,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大国需要对话,小人也一样,否则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意!”
“嗯嗯。”陈胜也不管自己有没理解,就点了点头。比起梁少霞的到来,他更希望李书文早点出去,免得尴尬。
梁少霞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依旧是陈胜的背面,她的眼泪一下冒出来,刚做了手术的伤口隐隐作痛,“有胜,对不起,很多的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小时候是,之前也是。”
陈胜不说话。
梁少霞继续哭着说道:“我一直记得你送我的花,那时候是六年级下学期,天气非常的闷热。我把花摔了,踩碎了你的心。当时,我们女生正和男生搞对立,完全是为了莫名其妙、微不足道的事,在计较,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很蠢。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起玩,非要划分阵型互相伤害呢?你一直和男生玩,无视她们的警告,而我……我为了合群选择了她们,抛弃了最重要的朋友。如果你那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送我那些花就好了,那样我就会开心的收下来。我一直以这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不是我的错,是你太笨了。后来我听一个男生说了才知道,你为了采其中一朵花爬上了悬崖,差点丟了命……”
呜呜呜——话语化为更沉重悲痛的哭声。
“我就是笨啊,都是我自己要去采的,哪有你送花了人家就一定得收下的道理,否则不就是道德绑架吗!而且,也不是什么悬崖,就是一座被挖掘机挖了一半的山罢了。你把我说得那样深情,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我在追你呢!”
“呜呜呜……可你当时不是……以为自己是男的吗?我看,你就是在追我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你转过来看着我回答,我才能信你呀!”
陈胜没回答。
气氛又变得沉重了。
“我是来向你赎罪的,你家的狗狗……对不起,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我再也不喝酒了,再也不开车了。”
“没关系,我和它们的感情还没那么深呢。你不碾死它们,它们也会给我妈卖了,处境更加凄惨。真正让我痛心的是,生命可以商量、可以标价,不管是狗还是人。我会被情绪完全支配,可能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和那些狗一样,不值几个钱。”
“我也痛恨!我们都是无价之宝,再多的钱也不能买到爱情,顶多就是搭伙过日子,有了陪伴之情。”
梁少霞想到自己价值的彩礼金额,她的父母还算好的了,有给她彩礼一半多的嫁妆。
对那些被卖出去补贴家里就不管不问的女孩子来说,她们的父母才真是枉为——人。
陈胜希望是那样,但资本的力量真的太可怕了,除了寿命,什么都买的到,尤其是人心。
只有上天是最公平的,也是最无情的,纵使家财万贯,权倾朝野,百年之后,再多的不甘、不舍、愤怒,依旧会化为一堆尘土。
“那个,你的眼睛没问题吗?你是从医院过来的吧?我很抱歉……如果你真想赎罪,就帮我照顾逃过一劫的小灰吧。”
“瞎了也好,这样能看得更清,遇到更好的人。唔……真的有点痛,抱歉,我得回去了。你在面壁吗?”
陈胜回头看了过去,脸上挂着两条泪痕,都快哭干了,心结却解开了。
“你还是那么爱哭。”梁少霞也哭着笑了笑,“我们还能做回朋友吗?”
“不知道。你不是要回去吗?”陈胜擦了一把脸。
“下次再见,别逃了。还有……谢谢你当时,剑下留情……”
李书文再次进来的时候,陈胜已经躺下睡觉了。
“别把事情埋在心里,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和我说,我们也是朋友,或者,你可以把我当哥哥。你就安心吧,我很快就会接你出来的。”
等李书文走了,陈胜才睁开双眼坐起来,心里五味陈杂,忐忑不安,他又有点喜欢回男性了。
他高中的三年,不全是痛苦,校园霸凌几乎消失了,为了高考为了未来,大家都开始认真学习了。
陈胜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同桌香蕉君,当时很少人知道他其实是女生,包括他的同桌香蕉君。
香蕉君是个虚胖的男生,身高一百七十三公分,体重一百二十斤,长得和帅不沾边,头部很大,像芒果,有一头看起来很湿的短发,笑起来牙龈几乎全漏了出来,但不会吓人,反而很阳光。
香蕉君的成绩在普通班里名列前茅,是数学课代表,英语比陈胜好一点,起码不是只会远c,他喜欢打篮球,身体笨重却很灵活,说话风趣幽默,很会照顾人,上自习时会突然放屁,和人对视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大笑。
有一次大课间,陈胜和他一起去小卖部买饮料喝,回来的路上一直很安静,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