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雾隐之森
李书文把陈胜带到一个湖中小亭中,示意他噤声。
小亭里坐着两个老人,他们正在下围棋,神色专注,好像没注意到李书文和陈胜的到来。
这两个老人,都是古稀之年的样子,一个马脸,留着长头发和山羊胡,发须皆白,穿着黄色的练功服,手执白子;另一个肥头大耳,身宽体胖,穿着黑色破旧外套、褪色西裤和一双烂胶鞋,手执黑子。
他俩的画风显然不一样,一个像国术大师,一个像街边补鞋的,凑到一起,非常诡异。
现在是夏秋季节,晚上蚊子多得很,特别是在水塘边上,更别提湖中心了。陈胜刚在亭台边上的长椅上坐下,耳边就响起了嗡嗡嗡的烦人声音。
这两老头什么来头,大晚上在这下围棋,喂蚊子呢?
李书文依旧毕恭毕敬的站着,耐心等候。
嗡嗡嗡——
蚊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寻找新鲜的血液。
陈胜可不想白白喂蚊子,但又怕失了礼数,只好小心的挥挥手驱散蚊子。
象棋还行,围棋陈胜就看不懂了,也不知道现在谁优谁劣,这局还要下多久。他人都到了,却被晾到一边什么意思啊?
装模作样,倚老卖老,故作高深,小说里都这样,老谱了,懂得都懂。
陈胜平时能沉住气,但现在心生不爽,非常焦虑。突然间,他发现这两老人边上都没有蚊子,蚊子好像不敢靠近他们,被一种看不见的力场阻挡了似的。
这又是怎么回事?
“书文,来了啊。”那矮胖老人下一黑子,抬眼看了下李书文,“这局你怎么看,我还有机会吗?”
“是。”李书文直白的回答,“没有。”
正如李书文所言,白发老人放下一白子,完成了绝杀;他抚须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老许,再来一局?”
“不了不了,你又不放水,我一直输可太没意思了。”矮胖老人喝一杯白酒,摆了摆手,看向陈胜,“小娃,霜寒可还趁手?”
“霜寒?”陈胜一下子站起来。
李书文解释说:“那把伞剑,是许老的做的,他是一位铸剑师。”
“哦哦,好得很,太适合了。”陈胜连连点头,把伞剑拿了出来。
许老接过伞剑,把伞打开,摸索着说:“他们整了些高科技,在伞片上贴了啥光膜,能吸收太阳能发光。你有用过吧?”
“这倒没有。”陈胜摇摇头。
白发老人不以为意的说:“老许,发光有什么用啊,花里胡俏,一把伞你还要当手电筒用啊?”
“你懂什么,现在不是流行多功能嘛!”许老转了下把手,伞剑发出了刺眼的强光,如同一个超大号手电筒。他继续转伞柄,让光线聚为一束,照到小亭的几百米外。
这远光灯,能把人刺瞎。
“你别乱晃,小心照到外面的小孩子。”白发老人骂了他一声,才看向陈胜,缓缓说道,“你的事我们知道了。嗯,做得不错,不愧是老陈的曾孙。”
李书文站在白发老人边上说道:“这位是我曾爷爷李鸿天,抗日的时候,和你曾爷爷陈有河是一个营的。”
接着又介绍矮胖老人,“许老,名为许一元,曾为你曾爷爷铸过剑。”
“李老、许老您们好。”陈胜一面问好一面忖度,他俩这是多大岁数了啊,破百了吧,看起来才七十左右,还这么精神矍铄,真是两个老妖怪,很多和他们同辈甚至小一辈都已经去世了吧。
“小陈啊……”李鸿天抿一口茶,才接着说,“这手术是一定要做的,那虫子也一定要杀,我们还以为你会想个十天八天,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急着来送死,我得替国家谢谢你呀。”
在他眼里,陈胜似乎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要是老陈还在,肯定一剑把你劈了,你这不是让他绝后嘛?”许一元嘿嘿的笑。
“我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陈胜不知怎的,竟说出了这句试探的话。
轰!
下一秒,两股恐怖的气息在两个老人身上爆出。哗的一下,小亭外围的荷叶,全都向外弯曲,同时湖面上掀起了一层气浪。这一刻,陈胜好像正往深渊下掉,身体失去了重心,头晕目眩。
李鸿天和许一元就像泰山和黄河,把陈胜这株小树苗压的喘不过气来,全身颤抖。
杀机,弥漫在湖心亭中,就连空气中的蚊子和蜉蝣也都察觉到了危险,全都嗡嗡嗡的飞逃了出去。
李书文头上冒着冷汗,向陈胜眨了眨眼,让他说话。
“开个玩笑哈……”
不等两位老人出声,陈胜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也就一瞬间,他身上的压力就消失了。
湖心亭中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没蚊子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娃,这玩笑不能乱开啊,太吓人了。”许一元笑道。
“你这小子,也不小了吧,怎么还没孩子,也太不给老陈争气了!”李鸿天皱起了眉头。
“书文不也没有吗?”许一元又笑。
陈胜心想,对象都没,哪来的孩子。不过听许一元那调侃的语气,好像李书文也和他一样啊。哈哈哈哈……
“人老了,累了,也不多说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吧。”李鸿天叹了口气,对李书文说,“位置你还找得到吧,还是你送小陈去吧。这样,他活下来的机会也大一点。”
说完,他就站起身,和许一元一起出了小亭。他们的背影蒙着一层落寞,好像真的已经老了。
陈胜看到李书文开始收拾石台上黑白棋子,便问:“你曾爷爷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个好消息,你不用开颅了。”李书文手上收拾不停,回说,“我要带你找个人,让她来给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