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珍珠海47：他与她

海妖静静飘在珍珠海的最深处，听到了熟悉的琴声，嘴角扬起一抹发自肺腑的笑。

他那一头蓝色的长发仿若有生命般疯长，将他从头到脚包裹了起来。

细腻柔软的触感，就像爱人在抚摸自己的躯体。

“……瑞安……”

他在期待中闭上眼，似乎又一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少女。

她站在岸边，回头张望、寻找着什么。

美丽的面容和明亮的眼睛，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果然，真的，真的，又见到她了……

他欣喜不已，只想用尽一切力气去拥抱住她。

多少年没再见到她了呢？

五年？十年？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

海妖忘了，也或许是他从未想过去感知时间。

没有瑞安的日子，就像之前从未遇见过她时那样漫长无味，他没有尽头的生命只会在幽暗无光的深海中日渐腐朽。

再次重逢的喜悦让他温柔地张开了双臂。

可瑞安却在他的注视下，摇着头后退了。

她转眼间就变了副模样，痛苦地跪倒在他面前，不停流泪自我谴责。

他知道那是她在一遍遍地对他表达着，对不起，对不起。

海妖有些慌张。

“……不要……这样……”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怪过她。

相反他很感激瑞安，感激她带给自己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

是瑞安，在他那条笔直向前延伸的生命轨迹里，掀起了波澜。

曾经，西弗斯的海妖，只会不分昼夜的歌唱着。

美妙的旋律吸引了一批远方的人类乘船前来此处。

海周围也渐渐聚集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村落。

歌声蛊惑着人类，诱使他们下海陪伴孤独的海妖。

人们入海时浑浑噩噩，回到岸上时再恢复神智。

他对此感到乐此不疲。

无感情的人类，就是他手里最好最解闷的玩物。

只是时间一长再长，海妖看着听之任之的人类也难免乏味木然。

这和那些听话的人鱼有什么区别？

但海妖还是决定维持现状，再怎么说，人类也比那些人鱼好玩多了。

不过还有一方面原因，他虽可以变换旋律内容，却无法让自己停止歌唱。

……或者说，没有什么能够压倒自己的歌声。

除了他手里的竖琴。

但想要弹奏竖琴，需要他的眼泪。

眼泪是海妖情绪极度浓烈时的产物，眼泪会帮助竖琴破除歌声所带来的蛊惑。

可西弗斯的海妖不会流泪。

只是偶然有一天，偶然到海妖现在再回想起来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同的一天，一名少女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纤小的身体上好像还有伤。

但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个生命力旺盛、顽强的女孩。

她见到他时眼中没有麻木，只有毫不掩饰的惊艳。

其实海妖当时很疑惑，为何她的情绪还能如此丰富充沛。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所以时至今日他都十分庆幸，那天凌晨，是他越出了水面，才会碰到瑞安。

因为瑞安根本听不见他的歌声。

她是一名聋哑女。

她没有受到蛊惑，也无法潜入深海。

所以第一次见到海妖的瑞安瞪大了眼睛，她那时卷着裤腿，半个身子都在海里。

她手里还费劲地举着大大的生锈鱼叉，鱼叉上还叉着几条鱼，鱼还在挣扎扑腾，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