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番外（四）
眼见着慕七一脚已经踏入了这莺燕之地，萧乾赶紧跑了过去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往里面钻？”萧乾没好气的问，幸好多了一个心眼跟着过来了，否则姑姑这个女儿该堂而皇之的逛起青楼来了。
“知道啊，月落也有这种地方……不过没有这么漂亮……扎日勒说，是寻乐子的地方。”慕七夕老老实实的回答，并且一脸神往。
当然，她不太了解这乐子究竟是什么乐子，只理所应当的以为，进了里面的人……会很快乐。
萧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罢了，不过是个不晓事的孩子罢了。
“你记住了，这种地方不是你能去的。你若想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萧乾拽住慕七夕的手将她拖远了一些，这些男**秽之事，不能污了这孩子的眼。
他已经潜意识里把慕七夕当作自己的妹妹了。只要是打上了他的标签的，他认定了与他相关的人，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
就像萧离，文阮卿，还有林棘一样。
“别的地方？也是寻乐子的地方么？”慕七夕有些好奇。
萧乾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板着脸道：“不是，不要再说寻乐子之类的话，会被别人取笑。”
慕七夕的汉文是自小跟着她母亲学的，有些词语倒是一知半解。
所以，当萧乾说会被别人取笑的时候，她便认为大约是自己弄错了这个词的意思。
她又是个好奇的，于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么寻乐子真正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萧乾的心里立刻腾起来一阵无名之火，但他到底习惯了克制隐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下回不许再提这个词。”
不许……
这代表着表哥已经极其不耐了……看来她又问了不该问的。
“是……”她垂下头去，萧乾能看到她又弯又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萧乾面无表情的松开她的手，声音却不自觉的放软了些：“走吧，带你去好玩儿的地方。”
“好啊！”一听要去好玩儿的地方，慕七夕立即精神振奋了起来，甚至全然忘了萧乾先前的不耐。
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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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便带着慕七夕穿过几条逼仄狭窄的小巷。渐渐的，眼前突然明亮了起来。
那是一条静如平镜的河流，岸边杨柳低垂，倒映在水面上。阳光照耀在杨柳细细的枝条上，再透过柳条的缝隙间倾洒下来，投射下无数的光斑映在嫩绿的草地上。
洁白的云朵下飞着几只悠闲的鸟，慕七夕跑到岸边，低下头去，水中倒影着她的影。
她笑，水中的影子也笑；她做鬼脸，水中的影子也做鬼脸。
月落的水从不曾这么澄澈过，因常年风沙，所以月落的水是有一些浑浊的。这是完全不同于月落的大漠黄沙，令慕七夕一时看傻了眼。
萧乾沿着岸边走了过去，到了一座拱桥边，他跳下岸站到水边，双手不停的勾住一根绳子，用力的朝岸边拉。
慕七夕走过去，也跟着一起拉。
两人合力便轻松了许多，慕七夕眯了眯眼，看着石桥下一只小船连接着麻绳摇摇晃晃的被她两拖了出来。
萧乾一撩衣摆上了床，慕七夕紧随其后。她身姿轻盈地往船上一跳，小船却纹丝不动。
萧乾皱眉：“你学过武？”
“唔，我常常跑到云中城找岐王伯父玩儿，跟着岐王伯父学了几招把式自己玩儿的，表哥怎么知道？”慕七夕坐在小船舱里，看着她表哥双手持浆在船尾慢慢摇动。
“这船轻，我寻常抬步走上来都会微微摇晃。你方才用力跳上来，船却纹丝不动，显然是用了巧劲儿的。”萧乾淡淡回答，这蜿蜒净水都尽收在他的眼中。他同慕七夕说着，却久久不见慕七夕应答。
他回头一看，却见她正趴卧在船头伸手去捞湖中的水，一只脚还悠哉悠哉的直起来轻轻摇动着。
萧乾失笑，一汪水都能让她玩的不亦乐乎。
的确，大昭的风土人情对慕七夕来说，都是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若她研究起来，怕是一辈子也研究不玩的。
两人便一人玩水一人划桨，乘着小船悠悠扬扬的游过石桥。
一路行来山水碧绿，慕七夕抬眼看天，又只觉得大昭的天都格外柔婉一些。
她在小船上翻了个身，改成仰卧的姿势，将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面，呆呆的看着天空一动不动。
虽然身子不动，可眼睛却没闲着。
这里的云像什么，那里的云像什么，天空经过几只飞鸟，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表哥，你常来玩儿么？”慕七夕一手撑起脑袋，看着船尾划船的萧乾道。
他的双手每一摇动，船桨便在手中滑出一道白色的线来。
“不常来。”萧乾凝眸，看着天边飞过的一群鸟儿，他的视线似乎落的更远了：“每每心烦意躁感到迷茫的时候，会来这里躺一躺。”
人躺在船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小舟徐徐前行，这种感觉会给他以心灵的宁静。
“舟行水静也是舟静水行。”慕七夕又重新躺回到小船上：“四周都是静的，唯有船是动的。其实……也可以说是船是静的，四周都是动的。躺在船上，船随着水缓缓的流，就像人生一般，无常的人和事，其实也是一种有常。”
萧乾侧目，这番话未免显得有些禅意了，不像是她这小小年纪便能参悟的。
“你懂禅学？”萧乾问。
“不懂，这是父王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我每日听在耳中便记下了。”慕七夕叹了一口气：“什么有常无常的，不都是平常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朦胧似要立即睡去。不得不说，小船上却是是个偷闲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