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可贵
话说回来,那也没法子呀!因为现在抓不住啊!
然而,当你一味地沉浸在对过往美好的追忆中时,你便又会于无意间错过现在的可贵了。
待到夜幕降临之时,与一众宫廷乐师攀谈甚欢,以致于忘记了时间的俞音,这才回到了如缕宫中。
兴高采烈地回到如缕宫中的俞音,于第一时间便奔向了钟大煓的寝殿,并向此时此刻依旧闷闷不乐的钟大煓,大谈十二律吕,五音二变以及各种音律声调。
然而,正当俞音雅兴大发,侃侃而谈时,一旁原本应该认真聆听的钟大煓,此刻却情不自禁地时而看看这儿,时而看看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俞音口中的天方夜谭。至少于钟大煓而言,俞音此时所说的内容无疑为天方夜谭。
莫说是素来敏感的俞音,纵然是再为麻木的人,也不难察觉到钟大煓此刻的心不在焉。不巧的是,此刻正处于兴头上的俞音,其滔滔不绝的程度几近于失控的洪流。
然而,在这种情形下,当俞音注意到钟大煓的不屑之时,最为尴尬的一幕便悄然降临了。
口吐莲花的俞音,一时间不知是该终止话题,还是该岔开话题,抑或是继续像个傻瓜似的自说自话。当然无论此时的俞音作何选择,他都难免像个傻瓜。这于一向好面子的俞音而言,无异于变相讽刺。
从兴头上瞬间转移到气头上的俞音,非但没有选择巧妙地岔开话题,去尽可能地谈些钟大煓感兴趣的事情;反倒迎锋而上,生生地中断了自己口中的话题之后,以十二分的不满去迎击钟大煓那满脸的不屑。
俞音会产生这样的举动,却也是不足为奇呀!因为决不迁就,从不退让,是俞音平日里与钟大煓相处时,一贯的行事作风。
此时此刻,只听得俞音大为不满地质问钟大煓道:“大煓哥,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当然了,我这不一直在听着吗?”钟大煓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你这也算一直在听着吗?东看看,西瞧瞧的,没有一刻是集中精神在听我说话的。”俞音直截了当地抱怨钟大煓道。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集中精神在听你说话呢?再者说,我看向哪里,同我听没听你说话有什么关系呢?”钟大煓以还击的架势连连质问俞音道。
“你怎么能胡搅蛮缠呢?大煓哥,我方才所说的内容,难道就那么提不起你的兴趣吗?”俞音深感失落地连连向钟大煓发问道。
“俞音,你知道吗,你方才所说的内容,不是提不起我的兴趣,而是我压根儿就不感兴趣。”钟大煓心口不一地回应俞音道。
而之所以说此时此刻的钟大煓心口不一,是因为如若此时此刻不是在这岐国王城中,如若没有先前合欢殿的那一场盛宴,如若钟大煓不必整日在这如缕宫中游荡,那无论俞音说什么,只要是从俞音口中说出的,哪怕是些不着边际的只言片语,他钟大煓也统统喜欢听;更何况,俞音方才所说的,是有关俞音最为热爱的乐曲的内容啊!钟大煓又岂会真的不感兴趣呢?哪怕钟大煓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
只可惜,那些“如若”都不成立;只可惜,那些“如若”都已然成为了无法改变的事实。
故而,俞音与钟大煓之间也只能如同此时此刻这般,将错就错,一错到底了。
“大煓哥,依我看,你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你压根儿就不懂!”俞音负气对钟大煓说道。
此时此刻的俞音,无疑已然摆出了一副十足的回击架势。
“是,俞音,你说得不错,我承认,我是压根儿就不懂;我也承认,在乐曲上,我确实是一窍不通。可你去找听得懂的人谈,不就好了吗?可你为何还要一再地对牛弹琴?为何还要屡屡在我这里浪费口舌,高谈阔论呢?”钟大煓言不由衷地连连向俞音发问道。
“可时我已经习惯了事事与你分享啊!大煓哥,除了你,我着实想不出第二个,我愿意事事与之分享的人了。就冲这一点,即便你对我所说的内容并不感兴趣,那你至少也应该装作感兴趣,从而聚精会神地听我说完才是呀!我也就不至于同方才那般尴尬了呀!”俞音越发激动地回应钟大煓道。
“那请问,俞音,你为何就不能尝试着说些我感兴趣的内容呢?为何最终迁就退让的那一方总是我呢?”钟大煓针锋相对地连连试问俞音道。
以往,钟大煓是决不会为自己的迁就退让,而与俞音计较并争辩的;很多时候,钟大煓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无形之中屡屡迁就退让于俞音,因为一切都是他钟大煓心甘情愿且无怨无悔的。
可现如今,在这岐国王城中,一切看似可以忽略的矛盾,都已在无形之中发酵成无法挽回的伤害;而过激的言语无疑犹如一把利刃一般,来回穿梭于俞音与钟大煓的内心之间,一旦出鞘,便再也无法收回,只能眼睁睁地面对着彼此的那颗千疮百孔的破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