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苦痛
“谷梁音,你什么意思?”顿觉不妙的谷梁声,脸色铁青地质问俞音道。
“就是表面的意思,太子殿下他走了,回宫去了。”俞音回答道。
然而,俞音嘴上虽回答得干脆,但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忍。他清楚他王姐的用情之深,也了解心有所念却难以相见的苦痛;但现实如此,清楚了解又有什么用呢?他所能做的,还是唯有如实告知而已。
“骗人的吧?你又在骗我,是不是?谷梁音,我就知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的谷梁声,劈头盖脸地朝俞音甩下这一通言语之后,便转身跑开了。
无端被呵斥指责的俞音,就这般傻傻地杵在原地,静静地体味着接二连三的重创,麻痹地感受着汗水浸透伤口的苦楚。
在此情形下的俞音,不由得于心中抱怨道:我究竟招谁惹谁了呢?我不过是劝了我该劝的,说了我该说的,我本是善意,可谁知,好心不仅没好报,还被生生当作了驴肝肺。昨晚才刚被人连皮带肉地揭露了一番,不料正当我血肉模糊、血流不止的时候,我的伤口便又被不明就里的人,肆意地浇上了一层盐水。他们倒是一吐为快了,可谁在乎我这个频频受伤害的人是否痛快呢?
方才怀揣着难以置信与无所适从跑开的谷梁声,此时就如同一个没头苍蝇一般,于金泓水心堡内的每一寸土地间,不停地乱窜,不停地找寻,逢人便打听公孙闲叶的下落。
然而,金泓水心堡内众人千篇一律、如出一辙的摇头摆手,令遍寻无果的谷梁声,不得不相信俞音方才所言,公孙闲叶是真的不辞而别了。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接受现实的谷梁声,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并不是因为被她错怪以致无限懊恼的俞音,而是那个毫无征兆而来,却又悄无声息而去的“薄情郎”、“负心汉”——公孙闲叶。
此时的谷梁声心想:早知终有一日他会毅然离去,却不曾料想到,这一日竟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我尚无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快到我尚有千言万语未来得及说出口。素闻人生如梦,现在想来果然非虚;恰如人生、恰如一场梦的相知,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间,不知何时会开始,亦不知何时会结束。
埋怨吗?怎么会?
责怪吗?怎么会!
这便是谷梁声此时此刻的心声,她依旧自欺欺人地坚信,公孙闲叶的不辞而别,一定有着其不得已的天大理由;如若不然,公孙闲叶是不会就这般弃她于不顾,对她不闻不问,置之不理的。
心如明镜的谷梁声,深知公孙闲叶难以给她幻想中的爱情,但不知是因为前世的纠葛,还是因为今生的眷恋,她终归还是不顾一切、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公孙闲叶。
谷梁声之所以不怨亦不怪公孙闲叶,那是因为她远没有她自己口中所形容的那般贪婪矫情,她从未妄想着以自己的小情小爱将公孙闲叶牢牢地拴住,紧紧地束缚,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在心底对自己说道:“到此为止,一切恰到好处。”
公孙闲叶走了,离开金泓水心堡了,谷梁声自然也无须再想方设法地借助一切做工的机会,出现在公孙闲叶的身边了。此时此刻已然完全失去了做工动力的谷梁声,正双臂抱膝,蜷缩在后院角落里的石墩上。
于此时,花匠师傅好巧不巧地前来打发谷梁声,去修剪简择苑院门两旁的树丛。若是放在平时,这么好的观望公孙闲叶的机会,谷梁声一定不会错过;然而此刻,深知公孙闲叶早已不在简择苑中的谷梁声,实在是不愿起身再去打理那些花草树木了。
于是,任由自己公主病复发的谷梁声,对面前颐指气使的花匠师傅说道:“师傅,我累了,想要休息了,你打发其他人去修剪吧,我不去了。”
“声儿,你不是一向干劲十足的吗?今儿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花匠颇感诧异地询问谷梁声道。
“师傅,劳你关心了,我没病,即便有,也是心病。”谷梁声随口应答道。
“没病?没病为何不去干活儿?领月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无病呻吟哪?”花匠深感不满地质问谷梁声道。
“师傅,这个月的月钱,我不打算去领了。你如若想将我那份月钱一并领取的话,那你就先去把手头的活计全部做完吧。”谷梁声向花匠师傅提议道。
“月钱都不要了,真是病得不轻啊!无药可救了吧!”花匠讥讽谷梁声道。
花匠说罢,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径直朝简择苑去了。
此时此刻的角落里,又只剩下了谷梁声一个人;而此时此刻的谷梁声,则于脑海中拼命搜寻并追忆着,她与公孙闲叶在这金泓水心堡内最后一次见面时的情境。
竭力回想着一幕幕的谷梁声,生怕自己所说过的某一句话,或是所做过的某一个动作,抑或是所表现出的某一种神情,会在公孙闲叶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会令公孙闲叶舍弃对她的牵挂,就此不再回来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