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何处惹尘埃（一）
“她人会在哪里？”
韩粟问张梓萌，尽管她知道张梓萌一定不知道答案。
不出意料，张梓萌沉重的摇了摇头，她坐在寝室大楼的台阶上，一个人独坐着，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显得非常的孤独无助。
这件细思极恐的事情令人恐惧，436寝室的女孩们相继离开了寻求依靠，只有张梓萌一个人默默的在原地等待。
“杜琛喜欢你。”
韩粟放下了书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素描纸，递给了张梓萌。
女孩不解的看着韩粟，微微一愣，却还是接过了他手中那一沓素描纸，定睛瞧了瞧，是一个女孩的上半身背影，蜷缩在黑暗中。
不用问，这女孩的背影肯定就是杜琛。
张梓萌正视着白纸上蜷缩在黑暗中的背影，眼中流露出非常复杂的神情，脸上逐渐出古怪的笑容，是苦涩还是辛酸。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翻过第一张素描纸来，第二张素描纸上画着一个女孩站在窗口处往下俯视，小心翼翼的窥探这个世界的黑暗，依旧是一个上半身的背影，女孩在黑暗中变成了魔鬼。第三张、第四张...张梓萌瞳孔骤缩，脸上的表情越发的不可思议，她看到了一张仰视的画面，不是死者在最后被永久定格的苍白脸色，而是一张从未有过波澜不惊的平静。女孩居高临下，以上帝的视角仿佛掌握他人的生命。幽邃的眼眸，五官分明的轮廓，以及那一缕秀发在风中飞舞的既视感，冲击她的内心。
女孩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庞是他在会议室内赶时间临摹出来的，任凭脑海中记忆肆流，确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凶手会是她。
“她会逃出学校吗？”
“嗯...应该不会。”
张梓萌沉吟了些许，然后不知道看向了什么方向。
“我要找到她，当面问她为什么要杀人，真有这么大的仇恨吗？”
韩粟皱着眉头，缓慢的站起身来，有了张梓萌的肯定，他也认为杜琛不会逃出学校，毕竟她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在暗中保护一个人。
不过学校这么大，要藏两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
时间一晃已经来到了8：47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和你一起去。”
张梓萌内心复杂的看着韩粟坚定的脸庞，蹿的一下子起身，赶紧凑到了他的身旁，深深的吸了口气。
韩粟没有说话，他看了几眼学校唯一的霓虹，小跑的离开了。
她们不会去学校行政楼，行政楼现在还未下班，值班人员太多容易被发现。南苑整片女寝宿舍楼已经被全面排查过了，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踪迹，监控也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没。而另一边对北潭男寝的搜查也接近了尾声，还有大量的教学楼。不过目前还有一部分少数同学还没有下晚自习，混入其中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不难被发现，不过想要控制好刘心鸢可不是那么简单。
一个女孩想要架住另一个女孩，最容易藏匿的地方会在哪里呢？
南苑操场内，丝毫没有因为大量警察的介入而限制同学们的脚步，在这片只属于年轻人的地方，同学们在这里挥洒汗水，肆意的放纵自己的青春。跑道上，人工草坪上，观众席看台上，到处都是年轻男女们的身影，他忽然有一种错觉，她们都是杜琛，都又不是杜琛。
“她们会在这里吗？”
张梓萌看着操场上唯一的路灯，耀眼却又那么真实。
韩粟没有回答她，他拢了拢肩上的背包，从人工草坪的角落处开始搜寻，如果刘心鸢不吵也不闹，那么至少也得是堵住了嘴巴，不过操场上的人也不少，在一定程度上刘心鸢是处于昏厥状态。
这里是杜琛与魔鬼交换灵魂的地方，她最后一丝的灵魂一定在这里交给魔鬼吞噬，亦或是亲手毁灭自己心中的魔鬼。
从人工草坪的黑暗角落到四个男女厕所，时隔两年之后，韩粟感觉又一次重回当时的心跳巅峰，他又一次的触摸到时间的流速，是那么的真实却又虚幻，如果别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是置若罔闻，还是拼命抓住。
“没有找到。”
张梓萌失声道，在他面前痛苦的蹲了下去。
韩粟凝视着眼睛，斗大的汗珠如暴雨般顺着轮廓不停的滴下。
忽然，背后闪过了一道光，仅一墙之隔的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轿车短暂的照亮了这片伪绿色天地，光芒闪耀下一个黑影被拽了出来。
凶手被拽了出来，韩粟缓慢的转过身去，紧盯着那道静默的与黑暗混为一体的围栏，魔怔般的冲了过去。
“杜琛！”
韩粟大叫一声，他想象过无数个找到杜琛时的画面，自己一定有很多话要讲，一定有很多感慨。可是真当自己面对杜琛时，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终于来了。”
杜琛坐在操场外的围栏下面，她被灰尘包围着，呛得嗓子嘶哑。
“杜琛，你把心鸢怎么样了？”
“不要过来。”
杜琛略微偏头，一个金属片便死死的抵在了栏杆上，那是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确切的来讲是一把水果刀。
匕首闪的让人睁不开眼，寒气毕露，刘心鸢命在旦夕。
“不要激动，我们不过来，不过来。”
韩粟连忙安抚住杜琛，小步子的往后退去，右手僵硬的伸进了口袋里去摸探手机，除了通知警方他们别无选择。
“杜琛，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别无选择。”
秀丽的女孩笑着转过身来，她趴在栏杆上，眼睛睁的斗大，握着匕首的右臂瑟瑟发抖，她的内心在颤，难以想象已经杀了三个人的‘歹徒’会有手抖的这一刻。
她复杂的看着张梓萌，冷漠的眼神又变得温柔了几分。
“我不能让陆羽拿回证据，如果她活着从二楼上来，一切都会不复存在，我们六人之间的关系会瞬间破裂，436寝室就会变成人间炼狱，我不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