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真实的世界（四）

那天晚上，是你，从娱乐会所取走了赵宏的手枪。

冰冷，又炽手可烫。

吴晓琳遇到了韩粟，你在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

吴晓琳撩了下头发，解开了系在马尾上的纤细红色尼龙绳，默默的垂下了自己的双手，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粟的目光逐渐冰冷，他直视着吴晓琳，但是从女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悔恨、惋惜的表情变化，有的只是恐惧，深深的被某种东西支配的巨大恐惧。

“我做错了吗？”吴晓琳顿了顿，并没有着急开口回答，她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没有错。”

“枪...就在地下停车库吧。”

韩粟不想和她争论这个没有对与错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他顺着自己的思维，说出了困扰着所有人的答案。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吴晓琳的内心极为复杂，他缓慢的抬起头来，眼神中透着毫无生气的空洞，仿佛自己的灵魂正逐渐被抽取。坦然面对以后，她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身子也不抖了，不过付出的代价非常沉重。

“我没有怀疑过你，也没有怀疑过那把枪，而是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不应该出现的人，他到底是谁？”

韩粟缩了缩鼻子，鹰隼般的眼睛极具洞察力。

“你的出现确实无可厚非，但是很重要的一点，出现的时机不对，所有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包括我、也包括你，还包括她。”

“她，她是谁？”

吴晓琳的脸上浮现出从未有的震惊之色，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可能想到了什么，心中已经有了比较的答案。

“凌薇，最开始对拐卖女孩展开调查的人。”

吴晓琳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在心底自个盘算起来。

7月16日那天夜里，她也回到了娱乐会所，我们三人之间存在一个时间差。首先应该是你最先抵达娱乐会所，然后是我，最后是她，但是凌薇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被端掉的吸毒窝点，所以直接去了娱乐会所大楼内。我们两人都不知道，实际上凌薇早已经去了大楼，等到我上去的时候，她便躲了起来，所以我听见的脚步声不是她的。

那么我听见的脚步声是谁的呢？

吴晓琳。

正是你看见我鬼鬼祟祟往大楼内走去，于是你也跟着我上去了。当时我在六楼，感觉那个脚步声很响，离我很近，我的第一反应是楼上有人，但其实楼下的脚步也有这个可能。我急忙往楼梯间跑，你发现不对劲，脚步越来越急促，慌慌张张往楼下跑去。

我们在地下停车库相遇了，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其实也不算是巧合，因为你正在等我。

讲到这里，韩粟停顿了几秒钟，将手中的棒球帽盖在了手机上，然后双手交叉在一起，轻声道：“我已经向凌薇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事后由此我断定，赵宏的手枪是你从娱乐会所的地下停车库中取走了，案发后警方搜查了整个娱乐会所，但是那把手枪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停车库呢。不错，那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安全通道逃出去以后，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地下停车库，手枪就是由他从大楼给带出去的。”

“对，那东西...冰冷又炽手可烫。”

吴晓琳蓦然的点了点头，很笃定的回答道，她仿佛在陈述一件自己经历过的可怕事实，现在想来却坦荡多了。

“为什么是你？”

韩粟颔首问道。

对啊，为什么是我。

吴晓琳没有回答他，身子紧贴着桌面，只是双手抱着头一个劲的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已然苍白。

“不知道是多少次失眠，可能从来就没有打算睡觉......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希望我干的是对的，可是他终究是错的，错的很离谱，为什么会错呢，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回不去了，永远回不去了......”

“闭嘴。”

吴晓琳的头很痛，仿佛快要炸裂，她龇着牙，狠狠的叫道。

她突然提高了音量，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韩粟不想成为所有人的众矢之的，拿起棒球帽轻轻的重新戴在了吴晓琳的头上，对周围的其他顾客报以十分歉意的目光。

“看不出来，你很爱生活。”

韩粟低头看向了手机，按开屏幕当着她的面点进了女孩的空间。

“去他妈的生活，我只要活着。”

吴晓琳瞪着眼睛，仿佛要迸发出火焰，她冷冷的盯着韩粟，如一头凶狠的猛虎，势如破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杀人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活着也是，你没有准备好死，也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活着。”

韩粟凝视着眼睛，目光如炬。

“不，我要想活着，就必须不断的去做让自己罪孽深重的事情。”

吴晓琳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一个点，指甲无力的在桌子上抠，她像是在陈述一件自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又或是对命运无声的反抗。

“什么叫罪孽深重，诱拐、贩毒还是杀人？”

“我没有。”

吴晓琳突然大叫了一声。

韩粟愣了愣，用余光瞥了一眼其他人，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沉声道：“时间不多了吴晓琳，你告诉我，女孩在哪里。”

“我不知道。”

她犹豫了片刻，冷冷的回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这停顿的片刻让他皱起了眉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中，韩粟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脑海在飞快的运转着。

“你不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