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邋遢婆
英瑰给爷爷奉上一杯茶,半仰着脸追问道:
“爷爷,我们的哀劳国,真的有过九条龙么,四乳龙母生九子,九子分封为九部,哀劳国国王就是柳林部的后人?”
爷爷兴致高起,抿抿嘴唇又说:“真的有过九条龙的,若没有九龙何谓九子背隆(龙)建国的历史。柳姓一族是第九子的后人,龙母封为柳林部,建立九龙公国,都城就是今天的金昌王城,据说……”
“据说,又是据说,爷爷,能不能说真的?”英瑰的话怪声怪气的,睁大眼睛看着爷爷。
“瑰儿,别岔嘴,听爷爷讲嘛!”爷爷唬了英瑰一声,好象有点生气了。
“嗯,瑰儿认真听讲就是啦。”
从前的香格拉大陆,大地荒凉,人烟稀少,雷海金龙敖翔受上天旨意,前往大陆繁衍人族,某天在金沙河边遇到说鸟语的农女沙壹,抱其身致孕,十个月后沙壹生下九个儿子,沙壹被称为龙母,龙母身壮胸阔,胸有四乳,哺育九个儿子皆是身强体壮,第九子更是格外职慧伶俐,深得龙母和八个兄长喜爱;
七年后的某天,沙壹带九个儿子在金沙河边洗衣物,第九子背河而坐,其他八个儿子面河站立,金龙敖翔从河中探身出来问沙壹:“我的儿子们在哪里?”
沙壹以鸟语回答:“九龙都在。”龙母鸟语把子说成龙,九子为九龙。
看到金龙的八个儿子因惧怕金龙四散躲避,第九子背向金龙,不惧金龙,金龙舔九子背部,视为真龙,取名背隆,龙母鸟语又把龙说成隆;
九年后,龙母病故,临终时掰下右手拇指交给第九子,嘱其建立王国取名哀劳公国,以龙母金手指为哀劳公国权杖,并命其余八子尊九弟为王,分别封为柳林部、蒲甘部、哀劳部、雀翎部、金萨部、金石部、铁山部、天窑部和罗密部九部。
八部首领皆为君长,奉柳林部九弟为正统的国王,哀劳公国建都城金齿城,后改名为金昌。
国王尊母命给八位兄长分派居住地和从业,历法以龙历纪年,时至今日已是龙历2999年……”
爷爷喘口气,自捧茶碗自饮,英瑰正听得入谜,不容爷爷停口,爷爷继续说:
“四乳龙母封长子蒲甘为蒲甘部君长,建都凤栖城,居东北面,主农耕、蚕桑业,自称蒲人,以蒲为姓;
次子猓夷为哀劳部君长,建都罗妹城,居东面广阔山区,以劳为姓,主业为林木、蓄养牲畜,后分裂为三大部族,昌人、猓人自立君长,后昌人称王,联合蒲甘部,进犯哀劳国,威胁王城金昌,这是三权纷争的始端;
三子雀翎为雀翎部君长,居南面,自称雀人,以雀冠姓,后君长与孔雀公主结为夫妻,以瑞川建都城称为太阳城,自立为雀翎国;
四子那迦为金萨部君长,居西面,因封地紧邻金萨江封为金萨部,君长自称那家人,以那迦为国姓,君长屡次聚兵进犯哀劳国,兵败被赶过纵贯香格拉大陆的唯一大河金萨江,依仗盛产白象和翡翠琥珀珠宝财富养兵,建蛮越国,君长自立为王,国都金萨城,也称象都;
五子金石为金石部君长,居西北境;
六子铁山为铁山部君长,居东北境,后两部通婚融合并为金山国,建都鹿帕城,掌控哀劳国金石资源,盛产铁器,建三关防范北境大荒北地流放的罪犯及野人山中蛮人;
七子天罗封为天窑部君长,居柳林部西北,建都罗妹城紧捱金昌王城,意为国都金昌的姊妹城,后七子天罗率先叛乱,被众弟兄擒拿欲斩首,昌原部的八子昌原为七哥求情,八子梦中所闻龙母托言:“不要伤害七子天罗!”
七子得以活命潜入天窑山中的暗海养成魔龙,改名摩罗后娶七个蛇妖为妻,希望生下继承人,可生下的都是怪物不能存活,现今摩罗听信蛇妖馋言娶民女为妻方可育人;
千年前为阻止摩罗为害百姓,雷海龙王派出青龙敖鸼、龙女白秋练收降魔龙摩罗,摩罗提出要娶白秋练为新妇才肯放弃民女;
三龙大战数日,青龙负伤,龙珠被夺,并被封禁于天窑山东面青湖之中,白秋练深爱敖鸼不愿回雷海,幽居白湖守护青龙敖鸼,一守就是千年……
“爷爷,你唠叨这么多,谁记得住,”英瑰沉迷于故事之中,喃喃而语。“龙的传人,我也是九龙的传人么,我为何不姓龙?”
爷爷看看孙女,不敢再讲,恐迷了孙女的心智。
英瑰忽的一激灵,歪斜着脑袋又问道:“爷爷,你真姓天么?哀劳国国王姓柳,好象叫柳星阑,爷爷是哀劳国柳林部传人,为何不姓柳?”
“瑰儿,你想姓柳么?”爷爷瞪着孙女问道。
“我若姓柳,该叫柳英瑰,那我不就成了哀劳国的公主?”英瑰口无遮拦的说话,惹得爷爷沉下了脸,她急忙认了错。“不对,姓柳的女孩多着呢,不可能都是公主!”
“瑰儿,祸从口出,千万不可冒认公主啊!”
柳天罡话音刚落,大门那儿有人敲响门板,呼叫声传进家里来:“主人家,有冷饭热茶么,施舍施舍,老太婆饿得脊背贴紧前胸膛啦!”
英瑰反应特别机敏,对讨要饭食的那个老妇人非常厌恶,霍地起身冲出堂屋吼骂道:
“邋遢婆,你真讨厌,快滚开,离我家远远的!”
柳天罡心绪忽的烦乱起来,声音低沉地说:“瑰儿,上门讨取饭食的,必定有难事,要宽容待人。”
他心底暗想,老妇人再次登门,必定有异事发生,十六年前就是老妇人的提点,他才救得英瑰的,当然,他不能向英瑰道破这个天机。
英瑰气呼呼指着进门的老妇人说:
“快走开,邋遢婆,陇章村有上百户人家,为何偏偏找来我家?再不走,放狗咬你,叫花子没种,一懒就成!”
敲门的老妇人完全不在乎英瑰的谩骂,昂首挺胸走进院里,䇄立在院中观看挂满果实的桃树,伸长枯瘦的右臂指着鲜桃口诵新辞:
“去年就在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今年红桃满院香,扫把丫头当英雄!”
老妇人的诵辞好象是随口胡诌,英瑰根本参不了其中隐言。
“咕噜咕噜的,嚼舌根呀,快走,老太婆,我爷爷奶奶不在家,没人可怜你!”
英瑰抄起堂屋门板上挂着的竹扫把扬在手上,威吓老妇人,她憎恶老妇人,也害怕老妇人,远远的站着不敢靠近老妇人。
英瑰对老妇人感到厌恶源于三年前的一天,一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形容枯瘦的老婆婆登门拜访,扬言要收英瑰为徒,她和爷爷热情地接待了老婆婆,奉茶端饭。
可那婆婆吃饭时以指甲里带汗泥的脏手抓菜,英瑰看不惯,说了句:
“婆婆,你真邋遢!”
不想那婆婆竟然打了英瑰的手掌,骂道:“小小年纪,嫌老厌脏,难成器!”
英瑰哭了,抹着眼泪说:“邋遢婆,好茶好饭侍候你,你还打人,你请走,别再来我家。”
“我是你师父,打你是教你做人。”婆婆生气地说道。
“邋遢婆,谁认你是师父了,讨厌!”
英瑰跑进南厢房里关紧房门失声痛哭,那一年她才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