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冰雪仙境

凌霄宫门吱嘎响一声，金漆门板开了半扇，门缝里依次走出两个身姿婀娜的仙姑来，两个仙姑面罩白纱，只露出黑亮亮的双眼。

她俩同穿青绿色的衣袍，袍带束身显得非常素雅飘逸，神采飞扬，头戴精致的篾编斗笠，似仙非道，天空吹来的疾风令两位仙姑掩面躲避，白纱面罩宛若飘飞的旗帜。

英雄和吴常虔诚地垂首而立，等待着仙姑的召唤，疾风让英雄沉默不语。

两个仙姑挪移脚步站在台阶上，其中个头稍高的仙姑挥了一下手，说:

“站在下面的年轻人听着，你俩既然能来到凌霄宫前拜求我师，必定是有缘之人，只是我师元天真人云游山外，你俩今日拜师无缘，请回吧，三天之后再来求见我师，我师必定会召见你们！”

“仙姑姐姐，我们没有去处呀，能不能让我和我主人先进宫去，好冷啊。”吴常恳求说。

“我师有令，老人家不在，任何人不能进宫，请回吧！”

两个仙姑转身迅疾离去，吱嘎一声关严了宫门，宫外又是一派凄清。

“三天，半个时辰我和主人就成冰雕了，两位仙姑很漂亮，就是没有同情心！”吴常失望至极，摇头晃脑的抱怨道。

英雄冷得全身哆嗦，但还是语气坚决地说:

“吴常，千万别灰心，等就等吧，三天算什么，冰雪又奈我如何?”

风箫箫，雨洒洒，雪飘飘，风雪中，英雄意志坚决，虔诚之心感天动地，奈何那凌霄宫门扉紧闭，可怜了英雄怎敌那劲风暴雪，凝成冰人，危及生命。

“主人，我不行了，小蜈蚣再站下去，就要冻成冰棍了!”吴常惊恐地喊叫。

英雄笔挺地站在原地不动，决心站满三天等到元天真人回来，他真的没有退路了，只有坚持等下去，若回头，他又能去哪里呢?

恍惚中，他莫名其妙地来到仙境，清醒时，认不出回归的路途，想到寻问金童时，手腕上的金手镯不知所踪，他只得听天由命了。

“主人，我能越墙进宫的，只要主人愿意，我们不必如此苦等！”

吴常的主意被英雄严词拒绝，并且教训他:

“吴常，你曾是凌霄宫里的一员，这是资历吗，你能算是凌霄宫的故人吗?你是违犯宫规被师尊驱逐下山的，又有何脸面充故人?擅闯宫门，岂不怕真人震怒，再次撵你下山?翻墙越壁，与鸡鸣狗盗无异，求师学法者岂能如此作为?”

“主人，吴常谨遵教诲!”

“你若有诚心诚意，就等待下去，吃不了苦，先下山去，去找吴多多吧，我不拖累你，风雪来自沙婆婆，婆婆有意惩罚我。可我不知真人和沙婆婆有什么芥蒂，真人拒我，婆婆招我不得而罚我，看来仙人的气量不过如此!”

“主人息怒，吴常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吴常挨了训斥却陪上笑脸，讨好般的对英雄说，“风越刮越猛，暴雨就要来临，这无际山上的暴风雪可不象凡间，这里水落为冰，主人如何忍受?好吧，吴常不再多嘴，好好陪伴主人站到地老天荒，总会感动真人吧?”

英雄不再搭理吴常，吴常自觉没趣，也就不动声色了，他还是站在离英雄丈把远的地方，大杉树的树冠遮住了些天宇直飘下来的毛毛细雨。

“诚心能感天动地，更能感动元天真人吧?”

英雄单薄的衣服表面已被雨丝淋湿了，吴常十分难过，昂头看天，却不见了沙婆婆和两位仙姑的身影，风雨漫天，吴常不知道英雄这样淋下去会发生什么状况?他在心底念诵:

“来自陇章村的小凡童英雄，真叫大蜈蚣顶礼拜服了!”

天宇忽然响起一阵沉闷的雷声，仿佛天上的仙人推着碾盘从吴常的头顶滚过，他抬头看看天，黑云漫卷西风，眼看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主人，暴风雨就要来啦，我们怎么办?”吴常紧张地说，“可以去宫门屋檐下避雨的，相信仙姑不会责难我们？”

英雄头也不回地说，话音掷地有声:

“吴常，你去躲雨吧，我不会阻拦你，人各有志，不强求你，我意已决，就让暴风雨凶猛地来吧!”

吴常感叹道:“唉，主人哪，天有变数，人也应该有一颗活泼的心!”

“吴常，人是不能死板，但关键时刻，人更应该有一颗永恒的心!”英雄说。

吴常哑口无言，忽闻头顶哗啦一声响，倾盆大雨泼洒下来，西风劲吹，大杉树粗壮的树枝也被吹折了几枝，随着雨水倾砸下来，差点儿砸中了吴常。

“要命哪，”吴常意欲跳开，才发觉自己快要变得僵硬了，急得大声叫喊，“主人，小蜈蚣不行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英雄的额头有水流淌下漫过脸面，睁不开眼睛了，双手合拢护住胸口，口中念念有词的向苍天祷告，然后嘴唇颤抖着说:

“去躲雨吧，吴常，可是别拿我找借口！”

“主人，我们不能都冻成冰人，要留下一个能喘气的！”

吴常两手抱住脑袋没命似地跑上石阶，箭步冲向宫门，急促地在宫门外的石板地面上蹦跳起来，抖掉了身上的水滴，再搓揉一阵稀疏的淡黄色头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再经受风吹雨打，吴常周身暖和多了，猛地转回身透过屋檐下的雨帘探看英雄时，惊讶得想呼唤主人却张大嘴巴喊不出声音，因为英雄已经变成了一个冰人。

“主人被冰霜包裹，气息绝了，太固执了，任性坑害了自己哪！”

寒风劲吹，雨丝渐渐变得细密了，大杉树的枝条变成了洁净的雪白，垂下的细枝是一束束冰凌，树身上披满雪粉，银妆素裹的大杉树傲立于天地之间。

雪地里，英雄全身已被冰雪包裹，宛若一根雪柱矗立于地，从表面看不到英雄的身体，并且寒风不停地在吹拂英雄身体形成的雪柱，雪柱在寒风中化为更加坚硬的寒冰，冰柱变得晶莹剔透，隐约透出英雄屹立的身姿，他成了一个冰中人。

吴常悲观丧气地说着话，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尝到了自己又苦又咸的泪水：

“师父，救救陇章村的英雄少年哪!”

吴常再也顾不得凌霄宫的什么规矩法度和元天真人的严令了，扑在宫门上稳住僵硬的身体挥拳捶门，就象鼓手擂响战鼓那般，门板被他擂得咚咚咚直响。

暴风骤雨渐渐消散，凌霄宫前变得寂寥无声，吴常的擂门声在天宇中萦绕回响。

宫门后一点反响都没有，吴常心急火燎似的再次擂门，边擂门边吼叫起来:

“美女仙姑，姐姐们，发发善心请出来看看我的主人，就因为你们的规矩，把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冰雕，你们于心何忍?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造浮屠不救人，成仙也枉然！”

没人开门，吴常再次擂门，哭诉道:

“蒙面姐姐，吴常不识你们，树哥也曾拜了师父的。元天真人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决不会见死不救。两位仙姑姐姐，开门救人哪，你们可要知道，我主人是真人选中的将降大任于斯人的英雄少年，你们害死了少年，真人回宫也不会放过你们!”

他一阵夹枪带棒的吼叫有柳求、有嘲讽，喊得累了，声音沙哑了，然后侧耳贴在门板上探听宫里的动静，还是什么声响也没有，他失望地呜呜嚎哭起来，哭声倾诉着他满腹的忧愤和焦虑，泪水泗流，却流不尽他心目中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