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咖啡里的药
就在方芳刚按亮了36层的电梯时,方宇翔海边的别墅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午休起来,骆晴晴见管家吉祥在门口的小花园里打理菊花的腐烂叶子,看到那几株正竞相绽放的各色秋菊,闲来无事的她一时来了兴趣,拿起剪刀仔细地将枯黄腐烂的叶子剪去。
站在旁边的吉祥见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夸赞起来:“太太,没想到您还挺专业的!”
“呵呵”骆晴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了吉祥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我父母特别喜欢花,家里的阳台上一年四季开满了各色的花,我只不过是效仿而已。”
“喜欢花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您跟您父母一样善良。”吉祥的眼角温和地弯了弯,笑容里没有一点谄媚的意味。
“是啊,古人说‘乐花者寿’,可惜我父母那么喜欢养花种花,却还是无福长寿。”骆晴晴的唇角苦涩地牵了牵,眸子里滑过淡淡的黯然。
“对不起,太太,我……我不知道您父母……”吉祥听懂了她的意思,连忙尴尬地道歉。
“没事,不必介意!都很久之前的事了!”骆晴晴笑了笑,视线转向了手里剪刀上。
两个人低头正准备继续干活,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点挑衅的味道,从侧面飘了过来。“那请问骆小姐的父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真可惜啊,没有机会见到未来的亲家了!”
骆晴晴一怔,刚抬起头时,就听到旁边的吉祥惶恐的声音:“老爷,您,您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方恒山。他在车上很远处就看到了在门口花园里的骆晴晴,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远处,自己下车徒步走了过来,没想到居然刚好听到骆晴晴提到了她的父母。
“方,方董,您好!”一看到方恒山,骆晴晴就想到了那份还未签订的合同,不免有点心虚。
但是当她看到拄着拐杖站在自己几米开外的方恒山,镜片后那双并不友善的眼神时,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努力地让唇角很自然地扬起。
在方宇翔上班的时间跑到别墅来,很明显:他如果不是来“搜索”她的,就是已经知道了她在这里,专程过来找她的。
应该跟那份还未拿到手的合同有关。骆晴晴暗暗腹诽,心里自嘲地笑了笑: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过,来了也好,也该到了表明自己立场的时候了!
“老爷,少爷还没回来……”吉祥放下手里的工具,边摘手套,边向家门方向走:“老爷,您要不要进去坐坐?”
“没事,你忙你的!我找骆小姐有点事!”方恒山说着,走到了骆晴晴跟前,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宇翔告诉我他跟骆小姐已经领了结婚证,我这做父亲的当然要关心关心你们的婚事!”
呵呵,难怪他那么会演戏,原来有这么一个一流演技的父亲。
骆晴晴看到方恒山脸上刻意挤出来的笑,心里冷笑一声,随着他走进了别墅。
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直到看着吉祥为两个人的杯子里斟满茶,再看着她毕恭毕敬地颔首离开客厅,方恒山才笑眯眯地开了口:“骆小姐,真是把我这个老人家害苦了啊!”
“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样子。”骆晴晴自然明白他的话中之意,看来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那份合同了。
“骆小姐不需要跟我道歉,是我太心急了而已!”方恒山的脸上保持着慈祥的笑意,可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地在意指合同。
“方董,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不如我们不要绕弯子了!”她不想跟这样精于算计又善于演戏的老年人继续这么不咸不淡地绕弯子,坐直了身子,抬眸很坚定地看向他:“合同的事,恕我不能答应您了!”
“哦?”方恒山挑了挑稀疏的眉毛,假装不明地问:“骆小姐是不是又想修改好合同内容了?没问题,只要你开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没有条件,我不会离开他的!”她开始佩服方恒山精湛的演技耐性,视线扫了一眼偌大的客厅:“您也看到了,我又回到了这里。”
方恒山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放下杯子,略带歉意地对骆晴晴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个儿子,有时候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喜欢霸道地占有!我知道骆小姐在这里呆着,是不情不愿的,所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一定送你去一个宇翔再也找不到你,不会再骚扰到你的地方。”
呵呵,绕老绕去,还是想让我彻底离开你们方家人的视线!
骆晴晴低头涩涩地笑了笑,抬眸道:“可是这次,是我心甘情愿住在这里的。也就是说,我选择了相信您的儿子,所以关于那份合同,很抱歉!”
看着方恒山脸上的笑意在慢慢消失,不给他反应的机会,骆晴晴继续开口道:“不光是因为您的儿子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也因为他现在手持的结婚证上有我的名字!还有,他已经知道了子萱是他的女儿,他们父女俩也已经相认。
我以为您既然是他的父亲,他应该早就把这些事告诉过你,有可能也获得过您的同意。可是刚从您的表情看,您好像还不知道……实在抱歉,我可能说多了。”
骆晴晴虽然嘴上一直在说抱歉,但她脸上淡漠的笑意表明,她心里不仅没有歉意,刚才那番话,明显还是故意气他的。
言外之意就是:您儿子连自己的妻女都没打算告诉您,可见您在儿子心里的位置。
果然,方恒山的脸上突然见像没有了所有沟沟壑壑的皱纹,因为那一直刻意保持在脸上的笑居然挂不住了,只有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抽动着。
他当然知道方宇翔已经知道了骆子萱的事!一想起这事,他就恨不得抡起拐杖把手底下那几个废物打回老家去!
自从上次他拿着新合同去了骆晴晴家之后,他一直派人24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家楼下,可是回复给他的是:少爷一直没有出现过,而且每周去学校接骆子萱的不是骆晴晴本人就是她和她的朋友。
就在他以为他可以顺利地在儿子知道骆子萱的真实身世之前,与骆晴晴签下合同的时候,他却得到了一个让他震怒万分的消息:少爷先是送骆晴晴和骆子萱回家,第二天又接她们出去,而且,骆子萱已经很亲热地唤少爷为爹地了!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等着机会单独会会骆晴晴……
骆晴晴低下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正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完胜了这一局时,居然听到了方恒山“哈哈哈”的大笑声从头顶飘了过来。
她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方恒山笑得皱纹又瞬间全部回到了脸上,堆挤成了一抹抹嘲笑:“现在的年轻女人是不是都像骆小姐这样?也不知道是你在假装糊涂,还是真的被男人的话鬼迷了心窍!”
“您有话,不妨直说!”她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在您面前,我想我还没有必要装什么糊涂。”
“骆小姐不妨好好想一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在乎你的话,为什么不敢把你领回家见他的父母?又为什么不愿意光明正大地把你娶过门?非要让你永远呆在这样一个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方恒山得意地挑了挑眉,阴险的眸子里放射出挑衅的光:“男人嘛!花心一点很正常,但是做女人,可不能都像骆小姐这样,如果连女人最重要的尊严都不在乎的话,那我这个老头子就无话可说了!”
老头子的话像一颗颗带毒的刺,直戳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没错,他说的对,她真的是有点恬不知耻,明知道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跟自己在一起,居然还毫不在乎地自动找上门来……这是她最害怕去思考的问题,也是她最害怕面对的问题,更是她最害怕其他人碰触到的问题。
即使是麦萌和张嘉铭,他们两个对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很清楚的人来提到这个问题的话,她也会难堪地不知如何回答。更何况,今天面对面提出这个话题的,是他这个一直要拆散他们的父亲。
她觉得自己心上的一块伤疤,被昭然地揭开,汩汩地向外面涌着血……可是,这块伤疤不是自己亲自揭开的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在乎疼?
你不是告诉过自己吗?只要他对子萱好,只要他对你好,什么样的身份都可以不在乎吗?可是为何被人当众问及的时候,你为何还要这般伤心难过,难道想配合着那些想看你笑话的人吗?
看到她咬着唇低头黯然的样子,方恒山知道自己又成功地取得了主动权,嘴角扯了扯,勾出一抹暗自得意。“刚才听骆小姐说,你父母都已经过世。你想想,如果你父母在世的话,会同意你这么不清不楚地就跟了一个男人吗?我想,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现在的状况,可能会比骆小姐现在的心情还糟糕!”
骆晴晴听到他那她早已去世多年的父母说事,蓦地抬起头,倔强地盯着他:“您刚好说错了,我想我父母应该为我骄傲才对!俗话话:有其子必有其父。既然您刚才说您儿子是个花心的人,那是不是证明他是从您这里继承的呢?
但是,不管是不是都无关紧要,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也无关紧要,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改过自新了!而让他改变的人,恰恰是我!所以,我觉得我调教有方,我父母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赞成我支持我的!”
方恒山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骆晴晴,握在拐杖上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用力,可是即使心里气得发抖,面上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
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没有主见没有立场的弱女子,没想到一提及她的父母,她也可以瞬间变得这样伶牙俐齿。那句话说得真没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