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0章悲鸣去，投于死，水之上

“其实你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能明白了，假如我们公然议论你和夕余琴师的关系，你心里什么感受，也不好受吧？你知道为什么不好受吗？因为谁都不确定，最终会不会真的在一起，所以被人起哄的时候，心里才不是滋味。”

玉儿问：“你和诗苒，不打算在一起吗？”

“乐师和乐师结婚的，有几个？她姿色不错，又经常出席官宴场合进行表演，抛头露面得多了，以后说不定，会给某个大官看上吧，到那时候，就算我有意见，也阻止不了。”星桥说完，对玉儿点头行礼，起身快步走了。

玉儿在原地叹一口气，突然为乐师的命运感到悲哀。

乐师永远是被人挑选的份儿，进乐坊之前被挑选一番，婚嫁之时，还要再被挑选一番，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忍受被挑选的耻辱，挑剩下的，都是无人问津的庸才。

所以，玉儿不能祝福诗苒“被挑剩下”，但是，只有“挑剩下了”，诗苒才有机会和星桥在一起，这就是乐师的痛苦之处。

玉儿抱着茱萸琵琶，刚走出课室，就在门口碰上了五两。

五两提着水桶，腰带上挂着抹布，看样子是来擦拭课室地板的。

玉儿冲她笑了笑，随即放下了茱萸琵琶，在课室角落找了几根绳子，分别绑起衣袖和裙摆，帮着五两一起打扫课室。

回想以往多少个黄昏，她和五两都是这样在课室里度过的，借着走廊上的灯笼光，在暗暗的课室里来回奔跑，满头大汗，从不偷懒。

有她和五两照顾的课室，就从来没有脏过，地板干净的会反光，有时候天一下雨，地板上的光泽就像河面一样熠熠生辉，叫人无可挑剔。

就连历来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离姬，见了这般光洁明亮的课室地面，也是说不出半句毛病来。

一如既往的擦完地板以后，玉儿和五两肩并肩的坐在课室中间休息，两人安静的对望一笑。

玉儿和五两相处的时候是最自在的，因为她不必刻意找话说，而且也不必在五两面前强颜欢笑，更不用对五两有所隐瞒。

五两是世界上最靠得住的朋友，她既聋又哑，什么秘密都可以对她倾诉，五两就算想张扬也张扬不出去。

玉儿在昏暗的光线中说：“五两，我和你说一个秘密。”

五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玉儿在说话，只顾着一边歇息，一边松松周身的筋骨。

玉儿也不管五两能不能看见她的嘴型，自言自语般的说：“有贵人在外头帮我，但我不知道是谁，总之，我得感激那个贵人。离总管现在误以为我永远也生不了孩子了，她最近也没怎么为难我了，就算我和先生独处，她也不说什么了，我不懂，为什么我生不了孩子，离总管对我的妒忌和怨恨就会消失？难道说，我生不了孩子，先生就不可能爱上我了吗？离总管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彻底的对我放弃了戒心？”

五两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她不知道玉儿正在动情的说个不停。

玉儿在暗处接着说：“我觉得先生不是这么薄情的人，只要我陪着他，伺候他，每天都嘘寒问暖，他病了我照顾他，他不开心我便哄他，总有一天，先生会被我的痴情给打动的，他总会爱上我的，我能不能生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