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渡魂匠 - 蓝烟L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其他 > 渡魂匠 >

61

我们几个全都守在楼梯口的位置,没人出声,这会儿子未也被那声音惊动跟了上来,看我们都不说话,只递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摇摇头示意不明,等了约有三四分钟,那扇门终于打开一道狭窄的缝隙,司徒御扶着门框,在走出来的瞬间就将身后的门掩上,生怕被人发现了什么一样。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病弱了很多,司徒曜一见了他便立马挨过去扶住他的手臂,嘴唇动了下,有话欲言,却只是蹙眉,没有说出口。

司徒御连自己站都站不住,被搀扶着勉强走出几步,看到我们,眉间一蹙,转而又扯起一个虚弱的笑容,一句逐客的话还含在嘴里,一开口,嘴角一道血迹顺着下颌流了下来。他抬手去擦,却掩了嘴咳嗽起来,那张病弱的脸惨白,而司徒御也仿佛正经受着某种痛苦,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忍耐的,脖颈连带着额头的筋都向外凸着,看起来狰狞得可怕。

“兰若!”司徒曜扶不住他,对楼下喊了一声,得到回应后忙声道:“快去叫司铭先生!”

我看一眼子未,他会意,上前去帮忙把司徒御搀起来,一起扶到楼下的房间里。

在他们守着司徒御的时候,我特意把他的房间打量了一遍,除了大了一点,与我们所住的并没有什么两样,两边到处都是堆满的书墙和一些没有名字的册子,除此之外,甚至连一样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空旷得让人觉得凄凉。司徒家的家主,怎么也不该是这般模样。

司铭匆匆赶来时,见了房里这么多人的情景,还未给司徒御看病,眉头就先紧了起来,对我们道:“一个个守在这里干什么,都出去,他需要安静。”

“二少爷,也请你暂时移步。”

司徒曜目光写着不愿,却只看了眼司徒御,便跟我们一块儿退了出来,被关在门外。

“大少爷这是得的什么病?”我试探着问道。

司徒曜手中的剑紧握了一下,没有回答,直接转头下了楼。

一旁兰若看他这样,对我说:“沈姐姐你不要介意,二少爷他也是心中着急,又无处发泄,心里闷得慌。”

我表示理解,兰若说:“大家还是先请到楼下去喝杯茶,让司铭先生好好给少爷看病吧。”

我们一行人走到楼下厅堂里,兰若忙活着沏了茶,倒完最后一杯,唐刈又把我刚才的问题给重复了一遍,兰若听了,叹一口气,摇头道:“不知道,司铭先生每次来都只叮嘱我们要好生照料,切勿让少爷劳累,给我拿来煮的也只是一些补药,从来没说过具体的病症,问什么都说没事,可少爷就是不见好,打从去年开始,身体反而愈发憔悴了,我们私底下都想,少爷得的,恐怕是心病。”

我问:“他病成这样,还在修炼异术吗?”

兰若说:“司铭先生也要他不要练了,可他怎么也不肯听。”

兰若垂眼,道:“控傀术是司徒家之根本,修习本就是一生之事,何况侗川正处于危难之时,他是家主,又怎么能停下来。”

在坐皆无言,等司铭给司徒御看完出来,兰若忙上去询问情况,司铭的脸色也不好看,但当着我们,只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我看他的样子,便知司徒御的情况不好,昨晚对于他的猜测,怎么也找不到支撑安放在他身上。

“二少爷呢?”司铭问。

兰若摇头不知,司铭对她说:“罢了,你这几日多往少爷房中跑几趟,我之前给你开的方子,你照旧按时拿药煮给他吃,他那般固执的一个人,也就还能听你说几句话,你多劝着他点,这段时间,别让他再练了。”

“阿若。”司铭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语气带了几分呵斥,“少爷对你如何,不必我多说,现在正是你回报他的时候,你不能忘恩负义,你明白吗?”

兰若点头,声音极小地说:“我去便是了。”

司铭看她的样子有很多的不满似的,但终究没再说,转而把目光转向我们,看到江询已经能下地,眼睛微眯了一下,道:“江先生此番受此重伤,如今可还有不适之处?”

“已无大碍。”江询像对司徒曜一样,也对他道了声谢。

司铭看一眼他的断臂处,道:“你的伤情严重,这才几日的功夫,怕好不到哪里,不如让我再帮你看一看,上些新的伤药,免得活动磨蹭,伤口发炎溃烂,让之前的疗养全都白费。”

我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他要看什么,想跟江询提一提,但看他的模样,应也早就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应对。

江询果然答应了下来,也没有返回房中,就在这厅堂里借着阳光解开了外衫,里面还缠着纱布,司铭直接用一把消毒的剪刀将它剪了下来。

创口露在外面的时候,连我都感到惊异,好像只是一夜的功夫,他腹部的伤口就全都长了起来,右侧的断臂处也差不多如此,已经不再有血,纱布揭下来时,上面只粘了一些组织液一样的东西,肉眼看上去,皮肉好像已经长好,包裹着骨头,只剩下表面还有一层浅浅的皮外伤,看样子也不像是千冰索所致,而更像是一种什么东西烙印所导致的烧灼伤。

兰若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而司铭还算镇定,仔细检查了一遍,面色不变,说:“当今世道果真异人辈出,你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能从那个邪道手中捡回一条命,也是一番本事。”

“只有我有一疑。”司铭看着他,问道:“你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瘀斑块,你可知那是什么?”

江询垂目看了看,说:“我之前曾与毛僵有过搏斗,也许是染了尸毒,又或许,是那邪道所控寒气所致,我也是醒来之后才发现的,对此并不了解,目前为止也尚未觉出有什么异样之处,司铭先生见多识广,此状可有先例可循?”

“我是医生,看的都是活人,对此自然没有太多的了解。”司铭说:“反倒是你的这两位朋友,既然常做阴事,就没察觉出什么?”

我明知道骗不过去,还是跟着他装傻说:“我们两个学艺尚浅,并未察觉。”

彼此心知肚明的欺骗,司铭也没有揭穿,从打开的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说:“这罐药粉用于外伤有奇效,药效可能稍烈一些,十分钟左右即可缓解,既然江先生已无大碍,我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对兰若道:“你好好照顾少爷,如果他再发作,立刻差人通知我。”

兰若点头,出门送他离开。

江询将那些没用的纱布扯下来,掩起外衣,我唤了他一声,说:“还是再处理一下吧,衣服蹭在伤口上容易感染。”

“没关系。”他笑笑,我拿起那罐药粉,说:“再上点药吧,这样稳妥一点。”

他未再说话,一直没出声的子未在深看了我一眼之后,打断了我们,对江询道:“你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可以帮你欺瞒别人,但大家都很清楚,你身上的尸斑在你上一次昏迷时就已经存在了,与那个邪道无关,而如果是尸毒入体,你现在早就应该肌肉僵硬,被阴气吞噬成为僵尸,可你还好好的坐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这件事……”江询看向我,“我现在所能说的,都已经尽数告诉过你的师父,你若有疑问,可向她提。”

子未眉头拧了起来,我对他点点头,在跟送客回来的兰若打过招呼之后回到楼上,让唐刈到子未房中等一会儿,打算先给江询换了药再说,那个药瓶是个空白的壳子,我打开闻了闻,分不出里面有什么成分。

“给我看看。”江询伸出手,我递过去,他只往瓶口里看了一眼,我感觉他甚至都没看清里面是什么,在接触的一刹那就蹙起了眉,问我:“这药在我昏迷的时候也曾用过?”

“应该是用过的,兰若拿来的好像一直都是药粉。”我想着,说:“只有一次,她给你撒了药粉之后你咳了很多血,司铭先生赶来之后给你刮过腐肉,入过针,那次上的是一些草药。”

江询沉吟,片刻后一笑,“怪不得,我在昏迷中有一段时间意识忽然清醒了一阵,感觉自己好像被抛进了火里炙烤。”

“那是怎么回事?”我问。

他把瓶子放下,说:“这药粉是专用于驱阴镇尸的东西,和在浓墨中写成符纸,僵尸不敢靠近,若将符纸打在对方身上,即使是毛僵,体表也会受到灼伤,且维持长时间的阳气烧灼,这东西曾经是每个修行者在接触实战后必备的防身之物,但这几年已经很少见了。”

我反应过来,说:“所以你的伤其实已经好了,现在体表的这些创口,都是上一次被这东西所致?”

江询嗯一声,我说:“可它用来镇尸的,怎么会对你造成伤害?”

江询一默,说:“我身上的炁本就属阴,从某种角度来说,我的身体,跟一具尸体没有什么两样。”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