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盛宴细嚼旭日缓
“不好，是窗口！”
我快步往楼上跑，对子未说：“快告诉大家把窗户顶起来，一旦有异动马上离开房间。”
子未应一声，上了楼梯分头往走廊两侧走，唐刈夹在我们中间打转，不知道该跟谁，我说：“你快回房里去，看着点江询，如果发生什么立马叫我们。”
他哎哎点头，跑进房间把门关上，我想到那个墨斗，又拍了拍门板让他开门把东西递给我。
墨斗拿到手，回到自己房里把那个背包拿出来，把剩下所有的朱砂跟墨水调在一起，为了增强效力，咬破舌尖，用指腹沾了一点精血在里面，装在一个水瓶里兑好带在身上。
离开房间，走廊里的人已经乱了，根本不听你说什么，只顾着四处逃窜，毛僵还未靠近，自己先因为慌乱而摔下楼梯，抱着手臂或者一条腿在地上打滚，一瘸一拐地往门口的方向跑，因为拥挤和地上那些死僵的尸体，不停地被绊倒。
我观察了几秒，左边只有一只毛僵，混在人群中，手臂随便一扫，就有人因此倒地，但到此时为止，伤人最多的不是他，而是这些乱了阵脚的人自己踩踏造成。
无论我说什么，这些人都疯了一样地往楼下跑，我被挤在里面，想帮忙也因为施展不开而无法动手。子未那边也是一样，被这些人挡着，靠近不了毛僵的身，只顾帮忙疏散，扶起那些被人踩在脚下的人。
我探身向楼下看去，有人已经跑到了门口，还差几步就能离开。我心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下一秒就又有几只僵尸从门外拦路而来，行动迟缓，虽然是低等僵尸，吓唬他们却足够了。
没有人听我那句屏住呼吸的话，只有毫无章法的逃窜。
门口那几个人连连哭嚎，反身想往回跑，原本还在楼上的毛僵一下跳了下去，在落地的瞬间掐住了一个人的脖子，厚长尖利的指甲割裂皮肤，人还来不及挣扎，那指甲便像刀子一样，在手指收紧后，将他的整颗头横切了下来！
场面再次失控，那颗头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撞到死僵尸体上停下，那张被血染透的脸上还维持着死前的惊恐。
毛僵有视觉，有一定的思维，在他们面前憋气已是无用，躲不过，只能硬抗硬上。
我见子未翻越栏杆跳下去，缠上那只毛僵后扬起刀子猛刺在他头上，明明是掌心血开过刃的，在他面前却还是像刺在了一块石头上，非但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子未还因为反作用力而险些将刀子脱手。第二下再刺，同样的位置，依然没有任何影响，毛僵原地背身跳开，手臂的冲力将子未击中甩出去，那把刀掉在地上，应声断开。
我看得着急，却没办法去帮他，隔着人群，见另一只毛僵的手穿透了一个女人的胸口，一颗跳动的心脏被抓在他手掌中捏碎，那人的身体完全穿在了他的手臂上，在毛僵向后跳开之后，被丢出去跌在楼下，流了满地的血。
我俯身看过去，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腹部高高凸起，已有身孕。
“都听我的回到房间里，你们这样逃不出去的！”
杀戮面前，我感觉大脑充血，正在嗡嗡作响。
他们总算明白自己无路可逃，之前的疯狂在绝望的压制下催人镇定，我深吸了口气，说：“五个人一间，就近躲起来，快！”
人群又乱了一阵，狭窄的走廊里总算有了空隙，让我看清局面。毛僵总共有四只，一只在楼下，正在跟子未打在一起，剩下的三只都聚在我这里，身上全部染了血。
我拉开一截墨斗线缠在手上，拿出那瓶调好的墨水把盖子拧开一半，倒了一点在手上。
三只毛僵看不懂我的用意，一时没有上前，我忙趁这点时间用手上的墨水在身后最近的一扇门上画了一道符，阻止他们破门进入。
第二扇门画到一半，眼前身影一闪，毛僵已经到了眼前，我心知退闪不及，用挞魔鞭拼并的硬鞭部分将攻击挡下，拉开的墨斗线就在他脸前，在他要退回时，我压在线下的拇指往上一挑，墨迹弹出，溅在他身上，泄出几丝尸气。他口中嘶吼一声，倒跳了一步。
我先把一半的符画完，另两只毛僵见状也不再过来与我纠缠，直冲着其他门而去。
“子未！别恋战，快来帮忙！”
说话的功夫，两扇门已经被破开，子未被缠住无法脱身，我只能拦住一只，情急之下将那个瓶子打开，里面的墨水就这样直朝另一只毛僵泼了出去。
毛僵反应太快，一霎间已远离门口方向，近半的墨水只有几滴沾在了他身上。
争取出一点时间，我站在两扇门之间，在墙上画完一个符文，让那些人快躲进其他房间里。
我已经想到对付毛僵的方法，本来大家是可以安全的，至少一段时间里暂时是这样，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当这十几个人拼命去拍打其他房间的门板时，里面却无一不是房门紧锁，没有一个愿意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在这种分秒必争的情景下，这一番拖延已足够要人性命，他们求救无望，又返回来朝我这里哀求，我自顾尚且不暇，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懵了，那三只毛僵抓住了人，张开尸气浓郁的嘴巴，上下各两颗尖锐的牙齿刺破脖颈，吸取人精气的同时，将尸毒灌进了他们的身体。
我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将他们分开时为时已晚，那三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着，捂着脖子，血还不断透过指缝往外流。
有人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从楼上跳了下去，想寻一个痛快，可二楼的高度只够让人摔断手脚，他的痛苦不减，被楼下与子未缠斗的毛僵捉住，任凭子未怎么击打，凭着一身钢筋铁骨，吸干了人所有的精气才放手将他丢在地上。
我总算明白，这种时候人人自危，不可能再有人为其他人考虑，大家想的都只是保住自己的性命，门一打开，要面对的风险他们谁都不愿意承担。
我护着走廊里的人往左侧走，喊了一声唐刈的名字，到门前用力拍了两下，“快开门！”
里面传来一阵响动，像是在挪动门内的遮挡物。
有一只毛僵朝我跃了过来，我将挞魔鞭全部锁起来，在抵挡的同时试图用沾了墨迹的手去拍他的后脑，将尸气驱散出来。他看穿我的意图，也在不断躲避。
我这边拖延时间的功夫，唐刈刚把门打开一道小缝，就被走廊上的人挤开，争先恐后地抢着往里跑，最后一个人进去之后，门砰地关上，被人再次顶住。
我说不出自己的感受，只提醒自己不要想别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毛僵身上。
右侧还有其他的几扇门没有画上符文，但此时三只毛僵全被我身后这一间所吸引，全部靠了过来，发挥自己的优势，迅速散开，有一只直接跃到了我身后，我用挞魔鞭拦住他的去路，身后的两只却又一起突袭。
我躲不开，挨了一记撞在身后的墙上，在毛僵靠近时，一个侧身放开挞魔鞭，用手中的墨斗线缠住了他的脖子。
尸气外溢，他发出怒嚎，我担心墨斗线会被挣断，用手臂使劲儿勒住他，怕会被咬，尽力地把他的头往上抬。
另一只想要来帮忙，子未终于从楼下那只毛僵的手中逃脱，过来帮我牵制住他。
我勒着眼前的毛僵不断往我刚才所画的符旁边退，感觉距离差不多了，猛地放开手，使他因为挣脱的惯性往前冲，在他前额撞上墙壁符文的同时，沾满墨水的手运了气，全力朝他的后脑拍过去。
我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关节处的骨头要断了一样，肩膀一侧也被他刚才掐出了五个深深的指印，一时间左臂剧痛，动弹不得。
那只毛僵被前后两道阳炎击中，头骨震裂，尸气激荡涣散。趁他病，要他命，我忍着痛捡起挞魔鞭，用硬鞭的棱角处割破掌心，取血气开刃后抬手对准他的后脑刺下去。这一次很顺利，破了尸气的毛僵头骨只比普通人稍硬，被挞魔鞭刺中之后躯体倒在地上抽动着跳了两下，安静了下来。
这一番废了太大的力气，当楼下那只毛僵跳到我面前时，挞魔鞭还卡在头骨里没有拔出来，而我的左手动不了，完全没办法防御，但在关键时刻，他朝我伸出的手被子未从背后一个抱摔打断了，“师父，你没事吧？”
他喘着粗气，体力消耗也过重，再坚持下去的每一秒都接近极限。
我勉力从地上爬起来，把挞魔鞭从地上那只毛僵的头骨中拔出来，与子未对视了一眼，了解了彼此的想法，在他的掩护下，用光了瓶子里最后的墨水，把其他几间有人的房间门上都画好了防御的符文。
做完这些，我看着那三只毛僵，其中一只一直在试着攻击唐刈他们所在的那间房门，那上面虽然没有画符，但里面是密密弹好了墨网的，在所有房间中，它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子未的反应速度慢了下来，被两只毛僵同时击中，指甲险些划过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