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厉行之,厉勉之 -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 - 小拾肆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152章厉行之,厉勉之

突如其来的打扰让沐苡卿身体一震,秦笙却在瞬间抽出手将沐苡卿抱下柜台并护在身后。

抬眼,不悦地看向茶馆门口。

一道颀长的身影巍巍地站着,来人嘴角含笑,一双清亮又深沉的棕眸轻蔑地锁着不远处的两位。

来者不善——这是沐苡卿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想法,但是第二眼看过去的时候,又觉得来人身上有着不凡的吸引力,妖,但比江璟宗阳刚;傲,但比路霄温和;清冽冷峻,嗯,跟她家男人差不离。

“你知道就好。”秦笙的语气陡然冷了几分,随后拖过一边的木椅让沐苡卿坐下,“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浅吻落在她的眉心,目光不经意地看见门口的人嗤笑一声离开。

——那嗤笑,是对着她的。

茶馆出去是宽阔的马路,除了高大的建筑物,只有两辆车子停着,毫无规则地停着。秦笙眯了眯眼,看见不属于自己的那辆车车窗缓缓下降,露出厉行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秦笙坐上副驾驶,车里浓厚的烟味让他瞬间蹙了蹙眉。

不过惹他更加生厌的是,厉行之提前来了锦禾,并且一声不响地来到了这里。

“厉行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秦笙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耳朵好使的人,都能出来话里隐藏的怒意。

“呵——”厉行之笑,伸手又准备点烟,被秦笙半路截住:“我不是来欣赏你抽烟的。”

“生什么气?”厉行之依旧喜欢打太极,不过态度要比原来好上很多,那种怨恨的味道没有那么盛了。

“安先生知道我暗中帮镶雪的事情了,我提前过来避避风头。”厉行之倒是很规矩地解释了一通。

镶雪,就是上次冯聘想用来拍卖的那个女孩儿。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勉强原谅厉行之提前来锦禾的事情,但这一桩怎么说也得讨个说法不是?

“我准备按照既定时间跟你见面的,所以就先过来看看安先生的工程怎么样了,我怎么知道你在干那种事?”厉行之说到最后,一张脸上已经布满了玩味,这话说得暧昧,饶是淡定如秦笙,也不想再交谈下去了。

“可是目前,也并不方便我们谈话。”秦笙咳嗽了一声,换了个话题,心里也在琢磨着另一件事情:跟厉行之认识那么久,自己有没有赢过他?

“我没准备现在跟你谈话,后天就是后天,在后天之前,麻烦秦先生把公事私事都处理了。”称呼换掉,惯常的高傲面具又被他戴上,只是说出来的话有那么一点地痞流氓的意思。

秦笙没理他,开了车门下车,背影消失在茶馆门口。

厉行之把刚才秦笙半路截掉的烟又点燃,一张近乎完美的脸隐现在吐出的烟雾里,轮廓清晰,表情不明。

——锦禾,他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无尽的冷意从身体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回忆如同洪水猛兽,再一次恶劣地侵袭而来。

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孤独而寂寥。

这是锦禾市唯一的墓区,一排墓,一排松,每一座墓都精致华美得厉害——这些死者的家里起码是有些钱的,不然死了人,也只能去乡下地方做个坟头。

这是春末,临近锦禾的夏天,偶尔依然还会冒出一场春雨,比如现在。雨不大,淅淅沥沥,缠缠绵绵,许久才打湿男人的肩头。

这是第九排的第四座墓,白色底座,纯黑墓碑,墓前,什么都没有。

厉行之将刚刚买的一束白玫瑰放在那块空空的地方,索性也就着剩下的一小块地方坐下来,雨还在下着,地面潮湿,屁股并不舒服。

暗金色的西装衬得他腰板笔直,跟墓碑一样。

脸已经被完全打湿了,他睫毛长,有雨滴落在上面,有点重,他眨了个眼,依旧看着面前的墓。

——准确的来讲,他在看墓碑上的字。

墓碑上有什么呢——死者:厉德清,立碑人:厉行之,厉勉之。

想起来在俄罗斯的别墅,秦笙问他姓什么,他说,姓是个忌讳。

厉行之一下子笑出声来,仰头大笑,不知何时渐大的雨一股脑儿往嘴巴里去,转瞬,“呸”的一声,雨水跟着唾沫垂坠到地面。

“爸……”厉行之坐着的动作变成了站着,背依旧挺着,衣服上不再有一块干的地方。

“你知道吗,秦暮江的脾性,一点都没变。”厉行之冷笑,手掌覆上厉德清的名字,眼底有阴狠,“对了,我还认识了他儿子。”

站得累了,他又转了个身坐好,虚虚实实地靠在底座上。

“秦笙……跟秦暮江完全不像呢,完全是个孬种。”想起一年前见到秦笙的样子,厉行之嫌弃地皱眉,“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这句话说出来,明显带着一层庆幸的色彩。

“我应该厌恶他的。”许久,雨势又小去,厉行之幽幽地开口,仿佛自言自语。

“可是上一次,我竟然帮了他救了他女人。”自嘲之味甚浓,他完全可以请示安先生,让他去给秦笙解决,可是他一下子就否决了这种他应该乐意为之的做法——他似乎并不太想让秦笙再答应安先生什么……

又坐会儿,厉行之站起来,西装全湿了,连带着里面的衬衫,黏在身上极为不舒服,脸上头发上都是水,这个样子,一定糟糕透了。

雨停了,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短号,响了两声,少年清朗的声音传过来——“哥!”

“在哪儿?”

“去锦禾的路上。”

厉行之应了一声,再次看了一眼墓碑,然后踏着步子离开,白玫瑰经历了一场雨,已经凋败得不成样子,他经过的那些松,反而更加蓊郁。

“晚上一起吃饭?”

“好。”少年脆生生地答应,因为开车急着挂电话,却被厉行之一个称呼又吓得乖乖继续听下去。

“厉勉之——”

“嗯。”哥哥面前,厉勉之一直是非常乖巧懂事的存在。

“回来以后,不允许被秦家人看见,还有秦笙的老婆,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为什么?”厉勉之不干了,憋了这么多年敢情还得躲着那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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