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不用扬鞭自奋蹄（六十一）

结婚这么些年，正月初二，我都去丈人家，就发现咱不可理解的现象，去年的印象更深刻，姨子没去，舅子回县城了，也许因为我没借钱给他们，也许人家忙，看丈人丈母娘，这个年过的冷冷清清的，就想怎是这样的场面的？当时就想起朱张桥沟东村大宝的母亲，跟我说的一句话。

唯一见老太太一面，就是二哥闺女升学宴，从江泉美食城回来的路上，我就问老太太，大娘，每年正月初二，你不烦吗？因为年后上班，看大宝手脖上贴块胶布，就开玩笑说她，又偷人来？她来句，别放狗屁了，初二从俺娘那里包饺子，累的！我就问她，你得包多少饺子累这样？原来只要正月初二，她家至少摆两桌，多的时候，三个哥的仁兄弟都带家属孩子来，摆过五桌。

咱是干会计的，饺子不算，一桌十个菜，最低四瓶酒，她家男女都是大酒壶，就得二十瓶，都抽烟，一桌两盒，又得十盒，最低得消费两三千块钱，关键饭前饭后的安排洗刷，我就理解不了，才问大娘，她笑着说，过年不就是图个热闹吗？

人跟人之间到底怎处？家庭成员之间怎么为？你别看这么简单的问题，至今觉着还及格的正确答案，在这句话里，热闹而已！就像老薛在临沂宾馆请客，他家的嫂子小凌说一句话，不愧是从城里长大的孩子，嫂子说，你们上学时玩的那么好，这些年都各忙各的，不一起玩了，没事，你们得经常一起坐坐，有事，都相互说声，不管老的走了，还是小的结婚。

刘震云写一本书，叫《一句顶一万句》，不愧茅盾文学奖获得者，他说话很简单，也没有华丽的词藻，可就像我最爱吃的烂疙瘩样，它越嚼越有味，嫂子这么简单的话，为什么咱说不出来？第一，她知道俺弟兄们关系好，也应该好下去，第二，她知道怎继续好的方式，老薛这个狗熊之所以能活的这么滋润，摊个好老婆，有这么会说话的女人在身边，老薛还愁什么？

人生想明白了，很简单，就像垂危的病人住院，都想让他活过来，但十之八九死了，为什么医生拼尽全力去救治，他还撒手人寰？因为生存很难，死却很易，咱放大一点，就能想通许多事，不管干什么，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它就有生门死门，那么些朝代，唐宋元明清，都更替了，为什么能创立这个朝代？为什么这个朝代又灭亡了？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写什么的？不就是写朝代生死的道理，统治者的成败所在吗？

为什么我佩服大宝母亲说的话，嫂子说的话？因为她俩说的是生门，不是死门，是怎样让弟兄们关系越来越好，而不是让弟兄们关系越来越臭，尤其听到大宝说，自从她母亲去世，弟兄们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融洽了，说俺娘在的时候，不是现在的样子。

家和国一样，为什么丈人舅，逢年过节没在俺丈人家遇过？很简单的原因，就是丈母娘不会做人，也不知道怎去做人，我从俺本家二大娘身上得出来的，二大娘跟俺家隔一个门，那时她五个闺女，没有儿，大爷没有工作，都瞧不起她家，又没有钱，两个兄弟一来，她就朝俺家里跑，问俺娘借钱，当时俺爹在煤矿干工人了，收入还行，她就一句话，穷怕亲戚富怕贼。

你别羡慕人家现在有钱，她确实有有钱的道理，自己揭不开锅，她两个兄弟来了，借俺家的钱，也伺候两个弟弟好好的，两个舅吃饱喝足，回去后，二大娘上俺家，跟俺娘说，可走了！那时我虽然小，但也去想，你没有钱，借俺家的钱，去陪着笑，招待你两个弟弟，图什么呀？关键是，她两个弟弟吃滑嘴了，想拉馋了，就又来二大娘家了，二大娘就急急慌慌跑俺家来，问俺娘，她二婶子，兄弟又来了，还得使点钱，只要俺娘手里有，从不打梗。

俺家里从没缺过钱，因为俺爹娘会过日子，收入又稳，俺爹始终穿一二十年前的衣服，我退下不赖穿的衣服，他还当好东西，爹娘从不攀比虚荣，即便现在，俺娘给我三千五千的零花钱时，还叮嘱我，别出去喝酒，别胡乱花钱。不在乎你挣钱多少，在乎你是否会攒钱，而且俺娘人缘特别好，跟她关系处的好的，最低都是百万富太太。

你人缘好，才热闹，你能攒钱，才能把日子过好，俺爹能做到多让人恶心，也是这时候，上完清明坟，去俺村村委对过的益民吃饭，我想开源还有几瓶酒，都是这些当哥的请客，就去拿了两瓶海之蓝，两瓶兰陵双轮，到饭点后，看俺爹来了，我就傻眼了，他上坟没去，却来饭店。

俺广红大哥是好意，因为他一直干厂长，知道酒的孬好，也是为了长我，说大勇这么舍得的？这几瓶酒比饭菜还贵，得三四百，他说完后，我眉头都皱起来了，你喝就喝是了，你这一句话，俺爹吃不安稳了，果不其然，俺爹跟祥林嫂样，见一个熟人就说，大勇这么舍得的，几瓶酒几百块钱，那阵子，我就一个感受，图什么呀？再也不充能了！

如果不是跑业务，在村里工作，我不会养成胡吃海喝的毛病，可人生的命运，咱把握不了，俺爹不知道，我也不会跟他说，重要领导下来检查，你不能上路边吃塌煎饼吧？外国元首到中国，都得铺红地毯，鸣炮二十一响，你接待的规格，代表着客人的尊贵，咱是管钱的，能不在乎钱吗？可你当守财奴，吝啬鬼，你一定没有出路，我特别喜欢《牧马人》中李秀芝说的穷家富路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