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不用扬鞭自奋蹄（五十八）

九四年的暑假前，我去西郊买复读机，没想到让一位猥琐男拦住了，把我带进他的书屋，给我推荐了《金瓶梅》，说是台湾图书馆来的原版影印的，一字没删，这本书，我早听大名，就没来的仔细看，花五十块钱买了，回家一看，上当了，确实是原版，插图都是做爱的图片，但它是繁体字，竖排版。

咱心疼钱，不看太可惜了，那个暑假，除了干泥水匠，我就看《金瓶梅》，本身咱也不是板正人，何况男女关系的描写也很吸引我这样的不良少年，上十几年的学，看语文课本，也从没下那么大的功夫，一开始规定一天看一章，许多繁体字，认不透，就得查字典，后期看快了，最多一天看过三章。

我都难以启齿，没想到想读，读完的第一本书，竟然是天下第一淫书，我是坚决反对《金瓶梅》，《废都》流传市面的，它太容易使人颓废，萎靡，光想下道，想做坏事，再板正的人，都想出去勾三搭四，脑子里转悠的都是浪荡女人，书的主角就是西门庆，潘金莲，小时看《水浒》电视剧，西门庆和潘金莲，在王婆店里约会就很辣眼了，没想到《金瓶梅》中，不是辣眼了，是让你眼瞎了，因为脑子里，都让他俩淫秽的画面占满了。

虽然这本书一直搁书房里，但三十年来，我再也没翻过，这本书给我最大的冲击，不是男女情节细微的描写，而是没想到文章也能这样写，作者兰陵笑笑生，做了无名英雄，至今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这本书有多厉害？四大名著中，至少《红楼梦》和《水浒传》受它巨大的影响，贾宝玉干那些风流事，都是西门庆干剩的，水浒中的漂亮女人，几乎都想杀自己的男人，潘金莲杀了武大郎，阎婆惜想杀宋江，潘巧云也有杀男人的心。

文章到底怎写才是正路？看完《金瓶梅》后，我陷入了深深思考，开学后，我又在新华路的书摊上，买了本都吆喝能媲美《金瓶梅》的盗版书，《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我觉着这本书，只有一个地方写的比《金瓶梅》好，把男女之间的那种美好感觉写出来了，看《金瓶梅》的男女，就跟吃猪大肠样，臭哄哄的，看《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就跟吃猪耳朵样，有咯吱咯吱的脆声。

我有个写作的三鞋论，就是看这两本书得出来的，你别瞧不起过去那些青楼妓女，咱做不到，来个陌生男人，她敢宽衣解带，你要是她，你敢吧？反正我做不出来，来个老相好，她会假惺惺的说，想你想死了，临走时，也学送柳永样，像《雨霖铃》中写的，相执总看泪眼，留恋处，兰舟催发。

贾小小写的屎尿诗，确实不值得一提，但毕竟是陕西文联主席贾平凹之女，她有过人之处，她做到了我说的写作的第一境界，先当双破鞋，挂门上，那个男人想来玩，就来是了，我特别欣赏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唱歌跑调的，咱一般人，觉着自己唱的不好，就别惹人嘲笑了，不管写作还是做事业，它第一步，一定是人至贱则无敌。

还有比我丢人的吗？上讲台读作文，读没几句，下面同学的嘘声，让我想找个老鼠窟窿钻进去，老师都看不下去了，读到还没一半，就让我下去了，可同学的嘘声，老师的批评，却成了我源源不绝的写作动力，每当我想辍笔的时候，就想到那个丢人的场面。

儿子上幼儿园时，特别闭塞，让他在德克士门口上去跳舞，死活不上，也许是我的写作经历，就想无论如何得让他突破自己，你不是不跳吗？我也不熊你，也不打你，也不嘲讽你，就带你去超市里的玩具柜台，想买，不会给买的，爸爸让你上去跳下都不上，凭什么，你让爸爸买玩具，爸爸就得给买，咱就熬下去，得五六次吧！怯怯的跟我说，爸爸，我上去跳下，你真给我买玩具吗？我说爸爸说到做到。

也就跳一分钟，就朝超市飞速的跑，当时我怎想的，奶奶的，超市里最贵的玩具，我也给买，从那以后，你不用说，他就上去跳了，许多人看上去的成功，都是别人创造的，就像跟我同龄的舅子样，他毕业后，直接分配到手扶拖拉机厂，两来拽的二哥在里面干三把手，他能不顺风顺水吗？

可对我来说，毕业后，干五年，倒闭四个企业，只好赶四集，卖水果，那时我吃不上饭，舅子早在县城买车买房了，丈人丈母娘也都是城里人，老婆也不孬，一起在技术科，那时我跟他一起，充满着自卑感，可他现在呢？当他张口问我借二十五个时，我就知道他陷入麻烦了。

别人再怎么赞誉我，我绝不飘飘然，好话孬话都听，因为我就是按着自己追求来的，我幸运的考上了罗庄区首届职业会计，我没停下前行的步伐，第二年，我就进入区农业局面试，从报名到面试，我都瞒着老王的，当时就一个想法，我要给老王一个惊喜，让她觉着摊个让她骄傲的男人，不仅仅能卖水果，还能当公务员，没想到我是个阳痿早泄货，面试竟然考倒数，老王看我回家躺床上，瞅天花板掉眼泪，就问我发生什么事，我一言不发。

谁不想好，可前行的路上，对你是个挑战，或者觉着取点成绩，沾沾自喜，或者遇点困难，成了缩头乌龟，我能做到的，就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果这种不惧失败的坚韧失去了，如果把“君子终非池中物，君子大器要晚成”的志气丢了，咱还有什么值得依靠凭借的？怎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