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前尘篇四

有外人来访？管清欢勉强稳定心神，细细地听着来人的来历。

“卿翎之子，就有这般大了。”管清欢听着老头有些唏嘘的声音，心下微微一动。

卿翎，她听老头说过，大周的战神，当今周帝的结义兄弟，大周唯一的异姓王，赫赫之名曾晓谕列国，为周帝东征西伐，居功至伟。

可惜，英年早逝……

外头那道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一别经年，先生别来无恙。”

卿翎。管清欢咀嚼着这两个字。

“你这次来无量山，找老夫何事？”

老夫？管清欢笑了，不是老子吗，怎么变老夫了？

装。

“子渊的确有一事有疑，望先生示下。”卿钺顿了顿，行了个拱手礼。

无双拂了拂手，叹了口气道：“听文喜太后说，你这些年，博览群书，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还有你不清楚的事？”

管清欢微微挑眉，听老头说这话的语气，绝对不是恭维。能当得起他这句话的，这卿钺绝对是博古通今。

“看来先生还是记着与父王的情分。”卿钺说这话时，烟雨笼笼的眼中似有云涌翻滚，但很快便被孔雀翎似的睫羽掩盖。

无双闻言，红润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怀念与伤感。

庭院中突然静谧了下来，只听得到微微的风呼声。

管清欢躺在榻上，睁着眼，可惜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最终，还是闭上了已经酸涩的双眼，秀气漂亮的手指轻轻抚上那薄薄的眼皮。

这卿钺是故意的吧，管清欢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父王在天之灵也会挂念先生的。”卿钺缓缓道。

无双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道：“你有何事不解，同老夫说说。”

卿钺抬眸直直望向无双，道：“先生可知重明？”

无双听了卿钺这话，身子以一种奇异的姿势顿住，然后再慢慢地抬头看向卿钺，一字一句问道：“你母妃和你说了什么？”

审视的目光在卿钺的身上上下打量，似乎要将他看得透透的。

卿钺不躲不闪，对上无双那审视的目光。

“听先生这口气，想必先生是知道了。”卿钺温温地说道，“母妃曾养了一个孩子，她将重明的母蛊种在了那孩子的身上，此时，已昏迷不醒……”

无双不待卿钺说完，便冷声打断：“她同你讲了重明的用处吗？”

管清欢闭着的眼皮猛地一跳，她从没见过老头这么疾言厉色的模样，这重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卿钺并未理会无双的问话，继续道：“他脸上布满血色纹路，不知是何缘故？请先生示下。”

管清欢并没有听见无双回话。

过了一会儿，她只听见了什么压碎落叶的声音。

很轻，很脆。

无双看着低着头跪在自己面前的卿钺，他挺直腰背的身影与八年前如出一辙。

这孩子，天资聪颖，心性坚韧，能忍常人不能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江山，是你父王用命安定下来的。”无双叹了口气，道：“你如今又想将它搅乱，你父王若还活着，他必不会允你如此。”

“皇朝更替，本是天定之事，何来搅乱之言。”卿钺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是换个更有才能的人去管理这个王朝罢了，坐得稳那把椅子，才能一劳永逸。”

“你，是不是因为你的父王，才……”无双迟疑的问道。

管清欢听到了一阵轻笑，笑声也很好听。这是管清欢的第一想法。

“先生多虑了。”卿钺笑着说道。

无双今日叹的气实在有点多，此时又叹了口气：“老夫知道他是因何如此。”

卿钺看着无双，眼中求知的欲望显而易见。

“老夫可以告诉你解决之道，但是你得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卿钺眸光微闪，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先生若是想让我放弃，那便不必提了，大不了我将他体内的母蛊取出移植到另一个人身上便是了。”

无双此时放声大笑，笑了许久才停下，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成功吗？只不过是浪费容器罢了。”

卿钺却一点也不介意无双此时的态度，微微笑道：“一次不成功就试两次，两次不成功就试三次。不过就是多死几个人罢了，死的人多了，总能让子渊摸出门道的。”

无双眯着眼睛，神色不定。

管清欢在心里不由得咂了咂舌，这卿钺也是个狠角色啊。

“你如此不将人命当回事，登位后如何会是位明君。”无双冷冷道。

卿钺不以为然，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而后又想到了什么，带笑的唇角上勾的愈发厉害了，“敢问先生，古往今来，坐上那把椅子的那些人，有几个手上是干净的。”

“况且，子渊手上的血，并不是能由子渊来决定沾不沾的。这不，现在就是由先生决定。”

“先生如何选择，子渊便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