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血与火之路

燕山连绵，湛蓝苍天，苍穹之下，茵茵绿草，风吹见牛羊。

如此诗情画意之地，直让人心旷神怡。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赠饮天下人！”一个又粗又壮的声音大声朗诵。

战士们哈哈大笑，此情此景倒是真合了诗意。

“柯德平！”周艾解下腰间皮带，勃然大怒，“学点文化了不起了是吧！”

柯德平脸色大变，连忙把裤裆下那玩意儿藏起来，仓促之间弄得一片湿漉漉的。周艾不等他提起裤子，一皮带就抽屁股上。

“我让你往河里撒尿！我让你赠饮天下人！”周艾连打带骂，连踢带踹，围观的战士们笑得更欢了。

大同，缺水的地方，地处山西北部，与内蒙、河北交界，古称云中、平城，在历史上一直是北方的中心城市，素有“三代京华，两朝重镇”之称。自古为军事重镇和战略重地，是兵家必争之地，明有：“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实京师之藩屏，中原之保障”。

日军攻击张家口，却没有足够的兵力进攻大同，否则拿下此地，机动兵团就算人数再多也无法威胁日本人的侧后。可惜天意弄人，日本人千算万算还是棋差一招，留下了一个大罩门。

就在人民军大兵压境的时候，掩护京张铁路南线的日军只占据了两个山口，每个山口一个中队。这两个中队被称为整个京张铁路沿线作战中表现最好的部队。

人民军的机械化突击与德国师傅的理念不太一样。德国人的机械化突击是夺取制空权后，把俯冲轰炸机当成炮兵用，不断扫清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一路掩护机械化部队突击。人民军把这三板斧学得一般无二，但在打开突破口这个问题上，双方有着不一样的理解。德国人是直接用重装部队突击，打开突破口，然后自己冲进去搞破坏。人民军则是用火炮和步兵打开突破口，等打开以后，再把装甲战斗群送进去。

坦克对人民军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哪里舍得消耗在正面进攻战斗里。郑州战役中打坏了的坦克，直到8月份才全部补足，这其中还包括用2号坦克底盘生产的突击炮。坦克紧张，人呢大概就是有富余的了，经过历次战役的考验，人民军轻步兵战术取得了长足进步，将领们普遍认为，用步兵打开突破口比用坦克更为有效，而且省油。

就这样，人民军步兵用迫击炮把整个隘口变成了一片赤色火海。由于劳动党政府没有得到西方承认，所以国际条约也没啥约束力，正好，各种燃烧弹尽情招呼。除了82mm迫击炮的苦味酸装药外，120mm迫击炮专门配备了白磷燃烧弹，战斗一开始，炮火就把整个山头点着了，像火山一样燃烧起来。

这些日本兵都是来自27师团，不同于本土常备师团那些脑子阿达的中二少年，他们都比较用脑子打仗。虽然杉山元对人民军的威胁充耳不闻（闻又能怎么样呢），但这些士兵还是利用空闲时间挖了不少坑道，正是这些坑道扛住了人民军最凶猛的第一波炮火洗地。

很快，发起第一波突击的人民军就付出了惨重伤亡，日军从坑道中进入阵地，投弹扫射，突击连伤亡了一个排，不得不停止攻击。如果是新兵为主的轻装步兵师此时一定会沿着原来的攻击路线反复发起冲锋，这是由于人民军留用部分国民党军官导致的基层部队指挥僵化，这种反复冲锋看起来牺牲壮烈，实际上是做无用功，徒增伤亡。

作为战斗经验丰富的老牌劲旅，第2师的官兵战术灵活得多，攻击遭遇日军火力伏击圈之后，马上转移攻击方向，正面用67式机枪与敌对射，突击排立即迂回从侧后爬上去。双方随即爆发近距离搏斗，日军居高临下端着刺刀冲下来，人民军战士佯攻高地，地形非常不利，一番拼杀，还是被赶了下来。

眼看攻击失利，炮兵赶紧打出一排炮弹，掩护他们撤下来，那几个头脑发热端着刺刀乱冲的日本兵一下子就被硝烟覆盖，翻滚着落下来。人民军突击连阵前小挫，并不灰心，也不跑远，而是伏在掩体后面，就地休息，等待战机。战士们大都选择弹坑作为掩蔽所，这玩意儿四面有掩护，比那些石头什么的强很多，日本人的掷弹筒可是很准的，你躲石头后面，人家一炮就给你报销好几个。

柯德平看着自己的老战友还没有打开突破口，心急如焚。

“小叶子！徐总指挥要莪们团先发起攻击，不能再等咯！”柯德平喊道，“闪开道路，堂客强行通过。”

那年的叶飞才21岁，打硬仗的部队干部都很年轻，面对这位老团长的“命令”，他有点不知所措。这一团的兵柯德平都认识，老虎团，这是他出身的老部队。

如果叶飞不答应，没准柯德平直接就把命令传下去的。“行，我让突击连从山脚下迂回过去，掩护你冲过去！”

柯德平大笑：“小娃娃有得进步！”

这四川大汉抹了抹塌鼻子，干脆站到装甲车顶上，大声做战前动员，他一个大老粗，怎么做战前动员呢？很简单，一般三句话就完了。

“兔子们！跟到老子，堂客开起！怼咯龟儿子！”

柯德平话音一落，士兵们振臂高呼，老团长一声吼带头往上冲，士兵们要干啥还用说吗。在山头上血斗的日军看见一大群冒着黑烟的坦克轰隆隆的在山谷中开进，烟尘遮天蔽日。

打头的是3号坦克，中间的是三突子和倒着开的自行榴弹炮，后面是坐着敞篷装甲车的机械化步兵，最后又是坦克。日本兵眼睁睁的看着敌军一路狂奔，却是毫无办法，他们手里只有机枪和掷弹筒，对坦克就是挠痒痒，倒是对敞篷的装甲车挺有威胁，成员们都战战兢兢的躲在装甲板后面，祈祷日本人的掷弹筒不要正好砸到里面。子弹就没有办法了，公路距离日军阵地有上千米，又有滚滚烟尘，如果这样都被子弹头打到，那真的是运气太背。

柯德平就像个疯子一样，打开舱盖狂呼不止，生怕别人看不到他。说来也怪，这个家伙拼刺刀拼了这么些年，硬仗恶仗找死仗打了无数，子弹就是绕着他走。短短十几分钟，柯德平带着全团突破日军防御，日军的三年式重机枪仅仅在装甲板上留下几个弹孔而已。

眼看这边已经突破，“真理”装甲团紧随其后，用同样的方法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开了过去。如果日军有反坦克地雷，配合山坡上的步兵，一定可以阻挡这种不讲道理的强攻，但是鬼子啥都没有。

反坦克地雷这种东西根本不符合日本人的进攻理念，大日本皇军怎么能被动挨打，当然要坚决的进攻了嘛！

装甲兵突破，其势不可挡也！

人民军的机械化军团就像洪水一般，一路向京张铁路猛冲，沿途既没有看到日本人，也没有看到伪满蒙军队。

他们行动太快，日本人糟糕的指挥系统直到人民坦克开到怀来县还没有做出任何预警。火车站的日本兵看着滚滚而来的装甲洪流目瞪口呆，完全僵在原地。

人民军的3号坦克直接撞开围墙，冲入车站！日本人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吓傻了，士兵们或许还知道开枪，侨民就只剩下逃跑了。人民军士兵哪里知道谁是工作人员，凡是看到穿制服的，一律当做鬼子兵对待，火车站工作的日本侨民倒了大霉，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跑。

这一跑就进了鬼门关了。

因为你不跑是没事的，人民军坦克从几个方向推倒围墙闯进来，遭遇敌人坦克的概率忽略不计，最怕的是什么？当然是误伤！在这种地方只有自己的坦克炮能造成实质伤害，因此火炮是不能动的，只能用航向机枪和同轴机枪进行扫射，再者就是直接开坦克碾过去。

如果那些日本人不跑，而是选择躲到房子里，人民军也不会开着坦克去撞，因为房子外面有很多日本兵需要收拾。可日本侨民这么一跑，那可就倒大霉了，在轰隆隆的发动机声中已经摇晃了几个小时的坦克兵早就疲劳过度，在视野不良的情况下根本无从判断目标性质，只要是穿着制服的，都算是目标，谁知道你会不会拿着一颗反坦克地雷上来不是？

四面八方飞来的子弹把这些乱跑的日本人打得血肉横飞，日本兵绝望的向坦克开火，一发又一发，叮叮当当的火星四散飞溅。

人民军的坦克和装甲车无情的屠戮，机枪的火舌跳跃着，喷薄着，将日本兵统统打在墙上，洁白的墙壁上，一朵朵鲜艳的血色樱花绽放，绯红喷溅，骨肉横飞，死神的镰刀在收割像樱花一样飘逝的生命。

等步兵们冲进来的时候，车站里已经看不到活动的东西了，只剩下冲鼻的血腥味，尸山血海。

柯德平仰天狂笑，当年日军肆意屠戮国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天却是我们把他杀得一干二净，血海深仇，一朝血洗。

“兔子们！打滴好哇！不要停，继续走！”

这个车站的死人留给后续部队打理，柯德平甚至没有搜索还有没有剩下的日本人，他直接越过火车站，向南口方向猛冲。在敌占区，最忌讳的就是停下，无论如何，必须要保持运动，动起来才能彻底打乱敌人的部署。柯德平就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在京张铁路上横冲直撞，沿途标记那些向自己开火的日军火力点。

这个时候人民军后续部队已经消灭了挡路的日军，步兵和炮兵夹杂着庞大的后勤车队鱼贯而入，特种炮兵营一赶上来，战斗打得更加顺风顺水。这边的日军根本没有什么坚固工事，不是躲到山上打冷枪就是在兵营里就地防守。

在归德和西北都找不到用武之地的火箭炮终于出了一口鸟气，一个炮连齐射，上百颗火箭弹拖着火焰，带着恐怖的啸叫，山崩海啸一样倾泻到山头上。燃烧弹头与没烧完的双基推进剂混在一起，一波下去就把整个山头烧成焦土。

人民军的燃烧弹这个时候已经发展到了第二代，加了增稠剂的油燃烧弹。有趣的是这种燃烧弹是从食品厂生产出来的，因为增稠剂这种东西最常用的地方就是放到食品里，用来做果冻或者龟苓膏，这些都是人民群众非常喜爱的食品。所谓的凝固汽油弹，实际上就是一团会燃烧的果冻。当然，工艺上没有这么简单，果冻用的增稠剂是水性的，汽油用的则是油性的，这倒是与印花油墨中的增稠剂接近。虽然这种应急产品本身不会燃烧，加多了还会影响武器性能，但黏附燃烧不能扑灭的特性还是让人民军欣喜若狂，迫不及待的装备了这种弹药。

虽然核心温度不如1000c的白磷弹，可是持续燃烧的能力让缺乏工事的日本人叫苦不迭，即便他们躲在反斜面上避开炮击，也没法拦截突破的人民军，阵地已经烧红了，整就一座火山，就算日本兵不怕死，弹药也会殉爆掉。

柯德平一路狂奔，天黑之前已经穿过土木堡，在官厅水库对岸建立了桥头堡。当年明英宗北伐，就是在土木堡和水库中间的地方全军覆没，数十万冤魂不散，直到现在晚上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鬼火。

人民军战士将坦克和装甲车围城一个大圈子，警惕的搜索四周，赤霞满天，鬼火凛凛，就是柯德平这种不信鬼神的人也不免心惊肉跳，整一晚上下来大家都没睡好觉。除了担心日本人可能发动的夜袭，还有彻夜燃烧的熊熊大火，那几个被火箭炮轰击的山头一直在燃烧，大火不断蔓延，呼呼风声凌厉凄凉，怪声不断，如鬼哭狼嚎一般，一般人见了，便是无鬼也要吓得大哭，何况四周还有真鬼子！

柯德平睡不着，连夜起来检查坦克的保养情况，还要检查剩余的油料和弹药。这一趟他手里多了几辆3号改，这种坦克用360马力的水冷柴油机替代了原来两台发动机，又用装有36倍径75mm炮的大炮塔替换了原来的小炮塔，重量从23吨猛增到26吨。说明书上说，这种坦克是用来火力支援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火力支援有三突子，这种突击炮改进空间很大，搞出这么一款坦克应该是试验车，用来对付传说中的日军重型坦克，不过那只是传言罢了。3号改对付日本小坦克其实很不靠谱，弹道不如47mm炮直，炮弹也重了不少，但是这款坦克一出道就获得了广泛好评，原因是日军坦克不多，倒是各种土木工事不少，47mm炮高爆威力不足，不如75mm高爆弹好使，从郑州之后，人民军的坦克里高爆弹就远多于穿甲弹。

柯德平一番折腾，这才满意的到外围去视察哨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