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大暴走

1934年一个夏日的正午，骄阳当空，光天化日，一群年轻人突然冲入一间相当气派的住宅里。院里的老者看到来者不善，便想去劝说一二。

“话せば分かる”（请听我一言）

“问答无用。”（自行百度）

啪！啪！

斋藤实两弹魂消，成为日本历史上第三个被刺杀的在任首相。斋藤实或许不会知道，这段对话会风靡世界，成为日后某类日本电影的标准台词，并随着日本文化突破大和民族的藩篱，走向国际大舞台。时至今日，无论中国还是日本，随便问一个年轻人，他们或许会不知道犬养毅，或许不知道斋藤实，但多半会知道“问答无用”，一句话的生命超越了整个日本帝国，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

斋藤实的死引起巨大轰动，对于这些暴走的匪徒，连天皇都无可奈何，刺杀可是日本人的保留节目了，那些刺客大多不会被判处死刑，在日本人眼中，这是勇猛的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了，韩国人刺杀伊藤博文为何要判死刑呢？可见，这只是针对日本人而已。在军部的袒护下，这些疯子们都被从宽处理，全部逃脱惩罚。

暴走无罪，造反有理，这个信号已经非常明确了，再也没有人可以螳臂当车，阻挡大日本帝国的战车开向地狱。

清除了那些碍事的胆小鬼文官，军部的那帮疯子们就着手扩大战争，取“不世之功”。战战兢兢的冈田启介刚刚坐到首相的位置上，哪里敢跟这帮疯子一般见识，要什么给什么。

等等，要什么给什么，那万一没有怎么办？不好意思，军部不管，照要。这没有还能照要？当然可以！日本军部只管打仗，打仗就要兵器钱粮，这些由政府负责，军队只管要，怎么造是政府的事情。当冈田启介筹备战争物资的时候，他终于发现，斋藤实为什么冒着被刺杀的危险也不肯让军部发动这场战争。

问题在于钢！

1932年，劳动党根据地钢产量180万吨，日本钢产量239.8万吨，到了1933年底，日本加上满洲国的钢产量是319.8万吨，而劳动党的钢产量增长到244万吨。除了已有的柳州、湘潭钢铁厂之外，汉口钢铁厂也迅速恢复生产，随着长沙到成都铁路的贯通，劳动党立即在有铁又有煤的攀枝花建起新的钢铁厂，甚至连贵阳这种狭小的城市也建起了钢铁厂，如果这几个钢铁中心全部投产，到1934年，中国人的钢产量将有可能超过日本。如果日本人不想这个噩梦成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满洲大量兴建新的钢铁厂，但这样一来必然要影响军部的武器供应。

事实上，就算日本钢产量超过中国一倍，也未必能打赢，道理很简单，日本海军要分去大部分的钢造军舰，而中国人没有这种烦恼。

冈田启介清楚的知道，支那驻屯军唯一的结局就是被中国军队的各种迫击炮轰成渣，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他把这群疯子叫醒，那么他就会被轰成渣。失控的军部将军刀组明星辻政信少佐派到华北。

于是那年……暴走（作死）开始。

这个辻政信，正是当年在上海庙行阵地坑死自己上司和上司的上司的那个辻政信，大日本皇军最高指挥官。等等，你一个少佐就是最高指挥官？还真是，因为他的身份很特别，叫做特使，他的话就是大本营的话。从少佐开始，辻政信就指挥大日本帝国了。

辻政信一来，自然要找麻烦，哪里有麻烦？山西呗。但是山西日本人不好过去，29军宋哲元还在平津堵着，只好绕道绥远。绥远那地方也有麻烦，这里负责镇守的人叫做——傅作义。晋绥军，晋绥军，晋是阎锡山，绥就是傅作义。现在阎锡山被人民军围死在太原城里，人民军飞机天天来投传单，摆明了是朝不保夕，傅作义态度倒也明朗，支持中央。这样一来，华北自治课题的学者们就不高兴了，这其中有一个人觉得说话太麻烦，就跟日本人要了点钱和枪，拉起队伍直接打天下。这个人叫德穆楚克栋鲁普，蒙古族，这个名字又臭又长又不好记，所以连日本人也不这么叫，大家都尊称他为“德王”。之所以叫德王，是因为他五行缺德，要补一下。

德王，欲行不道，处境不妙。

倒霉的德王带着伪蒙军队去找傅作义麻烦。要说这德王也是脑子缺根弦，找谁不好，找傅作义，跟傅作义相比，他也就一个小学生水平。果不其然，开打没多久，傅作义将这群汉奸花式吊打，杀得片甲不留。于是辻政信这样的大本营参谋，只得屈尊带着几个大佐去帮忙，现在的德王正被傅作义按在百灵庙那里使劲“摩擦”呢。

辻政信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中国军队有多少人，这就不太好办了。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坐飞机去侦查一下，顺便扫射一下，给地面上的蒙古人打打气。

日军这种常用的侦察机名为“九二式”，与日本陆航装备的九二式战斗机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单翼结构，对地视野很好，就是飞起来慢的出奇，晃晃悠悠的。辻政信作为大本营的参谋，首先要有排场，怎么能乘一架侦察机去看情况呢？所以他带上了6架九三式轻型双发爆击机，这种飞机的原型是容克k37双发轻轰炸机，在日本按许可证生产，在当时已经落后了，但研发中的96陆攻还没有生产出来，只能凑合着用。为他们护航的是6架九二式战斗机，说是护航实际上是争功，飞行员早就准备好对地扫射了。

辻政信踌躇满志，满心希望在绥远打出点名堂来，他认为中国人根本没有飞机，就算有，从陕北飞到这里也早就超出航程了，在日军九二式格斗机面前，s-5已经是昨日黄花，随便推倒。

辻政信没有想到，就在不远处，怀着同样目的的人民军飞行员也在向百灵庙前进。52航空联队苏迪带着僚机阎志扬来给傅作义打气。傅作义既然一心抗日，又肯接受“一个中国”原则，劳动党自然不吝啬给他支援，晋绥军受日军飞机祸害良久，典沧海便决定派两架飞机过去绕一圈，扫射扫射。52航空队刚刚到达陕北，补给不畅，不得不用双机编队的方式出击。

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辻政信的目光注视着下面草原时，突然看到一个物体在地上砸了一下。辻政信正觉奇怪，抬头一看，两架单翼“轰炸机”从他头顶上飞过去了，那掉落的物体分明就是副油箱！

狭窄的驾驶舱内，苏迪的声音清晰在耳机里响起：“去吧！骄傲的少年。”

其实吧，我是想让你拿到两个战果……苏迪这么想着。

辻政信看着俯冲下来的敌军，吓得魂不附体，发疯一样拉拽飞行员。九二式侦察机凭着优越的低俗性能，一个急转，总算是逃离了人民军的瞄准线。

而排着整齐的纵队准备投弹的轰炸机队可就倒了大霉，他们根本不可能规避。日军机枪手手握机枪，疯狂的喷吐火舌，然而一点用处都没有，s-7战斗机以每小时500公里的速度俯冲而下，阎志扬像风一样掠过草皮，女妖般啸叫着划破天际。排在最后的那架日军轰炸机被20mm机炮的炮弹打得凌空爆炸，化作绚丽的火花。

阎志扬一击得手，空气中的热浪似乎连座舱里都渗入了，一片血腥和燃烧的机油味道。他的飞机已经窜到日机下方，干脆加速前飞一段，甩开对方然后优哉游哉的拉起。九二式战斗机完全傻了，日本飞行员将油门推到最大，就是追不上，眼看着前面铅笔一样细长的敌机舒舒服服的爬升起来。

苏迪眼看日机没什么机会还手，也俯冲攻击，s-7操纵性并不太好，要抓灵活的战斗机有些困难，但抓轰炸机那绝对是一抓一个准。与阎志扬一样，他冲下去一个长点射，日机立即被弹雨包围，一炮三枪的火力配置丧心病狂的把眼前的中型轰炸机瞬间拆成碎片。日本人急了，放掉已经飞远的阎志扬，俯冲下去抓苏迪的飞机。不料，日本人加足了马力，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架铅笔一样的敌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扬长而去。

日军轰炸机的机枪手已经心惊胆裂，敌机的速度是如此惊人，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这么快的相对速度，就算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呢。

人民军战斗机就像海中捕食的鲨鱼，完全将日军机群当成沙丁鱼一样猎杀。阎志扬为了节省燃料，不再从机尾攻击，而是从侧后方进入，在他的座舱玻璃外面，弯成一条弧线的日军自卫机枪像镰刀一样在空中飞舞。他根本不理会摇摇晃晃的日本战斗机，而是径直向轰炸机冲下去，机关炮一发下去，脸盘一样的大洞就出现在机身上。像九三轻爆这种飞机，用的是皱纹铝板，结构强度还算不错，就是容易着火。

机枪火炮一顿猛扫，机翼上装满了燃料的九三爆击机马上就像火炬一样燃烧起来，日军轰炸机彻底丧失了对抗的信心，拖着黑烟四散逃窜。

一番激斗下来，苏迪发现日军战斗机已经爬升，继续纠缠下去万一被日机缠住，那是比较麻烦的。他看见阎志扬还在追杀一架日军轰炸机，阎志扬的炮弹已经打光了，只剩下12.7机枪在开火，苏迪暗骂这个菜鸟不珍惜子弹，一边在无线电里呼叫他撤退。

阎志扬今天是梅开二度，杀得兴起，哪里还听得到耳机里的呼叫。刚才那一个滚转，他分明看到日机的座舱玻璃已经被打碎了，寒风呼呼的在机舱里吹着，日军飞行员也真的是很顽强，在如此破碎的机舱里硬是操纵着飞机，死死稳住。整个机舱已经被鲜血染红，刚才密集的子弹应该已经把副驾驶给打成了碎片。

好！看我不点着你！

阎志扬被喻为菜鸟，至今没有得到过一个战果，这番他一次击落两架敌机，已经赌红了双眼，哪里肯放过这架垂死的日机。只见他爬到高处，飞出一个滚转，返身向日机杀去。

恰在此时，九二式战斗机也开足马力迎着他飞来，日军飞行员糊里糊涂的挨了几下闷棍，也发现了人民军是反复俯冲攻击的，便加速冲来，用拦截射击的方法，迫使对方放弃攻击。

顾头不顾腚的阎志扬哪里看得到这些，一头闷着往前扎。

“这个白痴菜鸟！”苏迪怒道，加足马力，向阎志扬飞去。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架九二式战斗机面前的拉动机身，机枪顺着阎志扬飞行的方向打出一个扇面。

苏迪菊花一紧，只见子弹在铝制机身上擦出几个火星，离座舱就差那么一点，惊得他是两眼发黑，牙齿打颤。

那日军战斗机一击不成，又俯冲加速，试图追上去。苏迪不敢大意，也加大油门，猛拉操纵杆，用12.7mm机枪远距离点射。

果然，那架九二式惧怕大口径机枪的威力，立即做出一个滚转，脱离战斗，把友军的轰炸机丢下不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飞机已经中弹的阎志扬死追日机不放，又是一阵弹雨，终于将这架轰炸机点着，只见熊熊烈火从翼根处燃起，火焰迅速吞噬了发动机。日本飞行员艰难的从座舱里往外爬，在燃烧的飞机里，这谈何容易，很快飞行员也被大火包围，随着飞机一同坠落。

这个时候，阎志扬终于听到耳机里苏迪变了腔调的怒吼。

且不说弹药耗尽，再不走连飞回去的油都不够了。

阎志扬不敢再留，立即俯冲脱离战场，扬长而去。蒙古草原上，只剩下几堆残骸在燃烧着，心惊胆裂的辻政信哪里还敢去侦察，催促着飞行员往回跑。日军飞行员被这欺软怕硬的东西气得吹眉毛瞪眼，若不是九二式侦察机倒飞就要断油，他非把这“马鹿”摔下去不可。

至少这样可以跑得快点。

就在辻政信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他的麻烦还没有结束。飞行员飞着飞着，突然感觉情况不太对。

怎么不对呢？

方向不对了，中午的太阳明明在南边，可罗盘的角度似乎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飞行员蒙了，这罗盘还有指错方向的？

大日本帝国的罗盘自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辻政信。为了彰显自己大本营特使的军官身份，他挎了一把比谁都长的军刀，正是这把军刀把飞行员给坑了。我们都知道，军刀是铁做的，凡是铁的东西，比如船、车子，都会或多或少的带有磁性。辻政信这把又大又长的军刀跟一块磁铁一样，完全扰乱了飞行仪表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