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祸起萧墙 - 血红之日 - 风帽穿甲弹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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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祸起萧墙

孙文中山舰蒙难,广东已是一锅稀粥,蒋介石在这一片混乱的局势中准确的找到了日后升官发财的关键。自孙文蒙难以后,宋庆龄小产,蒋公随侍四十余日,令孙中山非常感动,成为日后发达的的重要资本。

另一方面,名谦三人一路化装乞讨,又翻过山峦,终于与第二旅回合。名谦召集第二旅党委开了一个简单的紧急党委会议。

第二旅旅长是名谦从北大带来的学生党组成员,做地方工作十分合适,军事天分就很有限了,他能当上旅长,除了资历老,就是矮子里挑将军——短中取长。第二旅之前的指导思想是跟随北伐军攻击韶关,由于人民军战力最为强悍,便负担起了正面攻击的任务,激战数日,弹药已经消耗殆尽,北伐军轮番攻击,怎奈韶关易守难攻,连日攻击徒劳无功,北伐军又遭到江西镇守军夹击,一时情况非常危急。

名谦盯着地图,沉吟半响,说道:“我检讨!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大家,我不该去广州,放弃自己的职责。”

通讯员突然闯了出来,大声嚷道:“报告!张司令员急电,李德胜放弃南宁、玉林,全军退回湛江,张司令员要军法处置他!”

啪!名谦一拳打在桌子上,吼道:“混蛋!这张彪子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回电!‘失地存人,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李德胜有功无罪,等我军返回根据地,再行讨论!’”

名谦来回踱了两趟,给大家分析了当下的形势。孙中山正在调集各地援军围攻六十营陈家军,北伐军后援不济,攻打韶关已经挫了锐气,一时半会是拿不下了。滇军从西江上游向广州进攻,陈炯明必定要派兵抵御。蒋介石在福建统军,威胁潮汕一带,陈炯明也必须分兵防御。邓本殷与其余粤军孤悬海南、钦廉等地,各军成犬牙交错的态势。人民军本来被叛军切成三段,形势非常不利,但李德胜果断放弃南宁玉林一线,收缩兵力,让人民军在粤西形成了绝对的优势,而陈炯明进军西江上游阻击滇军入粤,侧敌前进,犯了兵家大忌。名谦看到了这个战机,立即命令第二旅甩掉辎重,只带一个基数弹药,将山炮和迫击炮全部拆分,用骡马背负,以罗三炮的侦察队探路,翻山越岭向云浮山区前进。

名谦在党委会议上如此说道:“战略,简而言之,不过进退。战术,简而言之,不过奇正。计谋,简而言之,不过虚实。如今陈炯明不知进退,以城池为念,已是失了战略;分兵死守,有正无奇,又失了战术;现在我军走小路绕过韶关,避实而击虚,将陈家军迎战滇军的两个旅围歼于西江一线,放滇军入广州,则陈炯明必败。”

1922年7月,粤军第一、第二独立旅将领李炳荣,熊略率各自人马自肇庆沿西江西进,抵御滇军。此时人民军兵分两路,第一旅抵近西江待命,第二旅从北面接近西江,三个独立团分散防御粤军可能的偷袭。五千陈家军在西江沿线抢修工事的时候,人民军第一旅八千人,第二旅九千人,成南北夹击之势,将陈家军两个旅钳制在肇庆以西,于7月18日凌晨全部进入攻击位置。此时,李炳荣与熊略根本不知道大祸将至,还在等待侦察兵回报滇军的消息,根据滇军的行军速度,现在应该还有一百余里的距离。

要说陈家军的情报系统效率也真是低下,李德胜十天前已经带着第一旅返回湛江,只留下游击队在广西活动,李炳荣和熊略一无所知,以为人民军只有三个没有火炮的独立团,隔江对峙根本构不成威胁。更不知道名谦的第二旅已经轻装前进,机动到西江北岸。

那一夜,星光黯淡,名谦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人民军轻装前进,放弃了大量粮食,全军只带一周口粮,至17日晨,全军断粮已经一日。从名谦到列兵,全部靠树皮草根野果支撑,若是军阀部队,此时早就已经哗变,然而人民军除了听政委讲故事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李炳荣不安的看着寂静的山林,往日狼嚎鸟叫的山林如今死一般寂静,白天他的后卫部队离开三水县后,熊略的部队没能走到这里,只是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本来这种事情是不应该发生的,但陈家军一路崎岖坎坷,士兵们都不愿再走,熊略也只好由他们去了,只派出一个连先行开到三水县驻扎,算作不违军令。

凌晨三点,人民军做了最后一次战前侦察,名谦在指挥部里对团营军官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

“同志们!陈炯明,叛变革命,叛变孙先生,也许他有很多理由,但都不足以证白他的行为!今天!我们就要驱逐陈氏,光复西江!”名谦将手指重重的砸在一个叫三水的地方,攻克三水,将敌军切成两段,逐个歼灭。

在这个星光黯淡的夜晚,陈家军哨兵像往常一样一边打盹一边不经意的叼起一只烟,吞云吐雾间,宽衣解带,撒了一泡尿。他仿佛看到什么东西在蠕动,到底是什么?风吹草低?不太像,树木摇晃?不太像,难道是野猪?似乎也太多了。须臾,哨兵突然明白过来,这漫山遍野蠕动的,是人!准确的说,是整个人民军第二旅!哨兵两腿战战,恍然回头,却又发现淡淡星光下,西江上分明是白色水花,蚂蚁一般的人民军第一旅官兵已经泅过了一半。哨兵顿时魂不附体,尿也缩了回去,他拔腿就跑,一路跑到山下去报信。在他发现人民军的时候,人民军先头部队实际上也发现了他,但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他们是绝对不会开枪的。奇怪的是,这个哨兵一路跑去报信,却没有鸣枪报警!战士们一时都觉得匪夷所思。其实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复杂,哨兵虽然混蛋,但绝不是白痴,只要他鸣枪报警,那就一定是这辈子最后一枪了,跑着去报警,人民军爬不上来,反倒是能捡回一条命来。

那么,山下的陈家军怎么办?管他娘的!凌晨四点左右三水战役正式打响,人民军二旅四团以泰山压顶之势,想三水县发起夜间刺刀突击,枪声大作的时候,那哨兵还没跑到山下呢,陈家军一个先头连毫无反应,被人民军突击部队直接堵在屋子里,在手榴弹的威胁下乖乖缴枪。李炳荣在指挥部里被枪声惊醒,却发现人民军已经占领全部沿岸高地,沿岸布防的陈家军被切成七八段,首尾不能相顾,军阀士兵既没有刺刀格斗的勇气,也没有夜间作战的素养,慌乱的士兵胡乱开枪壮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反观人民军方面,夜战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士官纷纷提醒,不许开枪,向枪口闪光处投掷手榴弹。仅仅不到三个小时,陈家军两个独立旅,五千余人在这歌刺刀之夜被杀得七零八落,慌乱中士兵坠入西江,被水冲得到处都是,由于能见度太差,人民军也没办法施救,待到天亮,数百陈家军士兵已经在江水中漂了一晚上了。李炳荣倒是很淡定,在指挥部里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手枪与弹夹分开,大大方方的做了俘虏,熊略则是矫情地举起手枪想要自杀,在此之前,他将来不及烧掉的文件使劲的往嘴里塞。当那个中等身材,国字脸的人民军军官摇着头,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位不自杀也要被纸片噎死的人的时候,熊略连自杀的戏也演不下去了。卫队们也识趣的夺下长官的枪,成仁取义的事情,演一演就算了,万一真的走火了,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名谦与张贯一在指挥部简单的见了个面,就将这两位旅长请了进来。李炳荣是认识名谦的,再看旁边那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想必就是张贯一无疑了。五千人马,一夜之间被全部消灭,这种败仗可以算是惨败了,之前的谢文炳就是被人民军的刺刀夜袭打成了疯子。李炳荣仰天哀叹,就是五千头猪,三个钟头也抓不完啊!

出乎意料的是,名谦并没有太为难他们,只是请他们坐下,叙叙旧,弄得李炳荣与熊略都不太好意思了。

“名谦老弟,贵军勇猛非常,兄弟我统兵无方,实在是万份惭愧。只望老弟看在我等曾经共事的份上,放我等回家,赎金嘛,你开个数就是了。”李炳荣陪笑着说道。

名谦闻言大笑:“这赎金说出来就太见外了。如今革命尚未成功,竞存公便是有万般理由也不该炮轰总统府,致祸起萧墙,是也不是?”

熊略本就对孙文很有好感,唉了一声,叹道:“我也不是不知道,兄弟萧墙总不是好事,只是孙陈二位失和,孙先生又是毒气弹又是大炮的叫嚣,叶将军也是不得已啊,再说了,这只是驱逐,并没有加害先生的意思。”

名谦面露不屑,沉声道:“将军此言差矣,自家人吵嘴归吵嘴,动刀子那算怎么回事啊。再说了,炮弹也没长眼睛,万一孙先生有个好歹,你们难道不是帮凶?二位如今全军覆没,回去也没法向陈将军交待,咱们也算共事一场,这样吧,我给孙先生写封书信,二位都写封悔过书,孙先生的为人大家都很清楚,必定肯原谅二位,如何?”

熊略会心一笑,演了半天成仁取义不就是为了这个嘛。他们这些小军阀都是靠着大军阀生存的,人打光了至少也要捞一个官做,这样才好东山再起。只是他们全军覆没,不仅打光了班底,而且陈炯明恐怕也不会再信任他们,投靠孙中山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当然了,其实他们也可以留在人民军中,只是粤军上下都知道,人民军不发饷,都是自愿革命,有文凭的军官谁肯遭这穷鬼命啊。

相对于这些旧军官,陈家军的士兵更愿意留下,一些家在粤西的士兵,家里土改分了田地,分了牛马,见到了亲人,一番亲情攻势,不少人都愿意留下。劳动党从未大规模接收过敌军俘虏,对于这些老兵油子能不能变成真正的人民军都拿不准主意。以往的做法都是直接遣散,发给路费,当时名谦认为这些人扰民有余,战力不足,军阀习气对人民军是一种腐蚀。后来在对桂军的一系列战斗中,这些被放回去又重新编入桂军的人果然不负众望,一触即溃,客观上加速了桂军败退。

然而在三水军事会议上,刚刚从禁闭室放出来的李德胜提出了反对意见,他的观点很简单,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士兵也是穷人。”李德胜用湖南口音努力说出让这些北方人听得懂的语言,“经过思想教育完全可以成为合格的无产阶级战士,大量吸收其中先进分子,更有利于加快革命进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因为这意味着人民军不再纯洁。“李德胜同志!”孙璇最先做出了反应,“你这个想法意味着人民军中将混入思想不纯的人,以前我们确实改造过一些桂军炮兵,电讯兵,但那是少数,名谦同志亲自给上的党课,入伍后表现也都不错,现在是好几千俘虏,光甄别工作就非常困难,不!应该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的。”

陈独秀紧接着发表意见:“如果是单独编组,作为前锋使用可以吗?”

名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把人家当二等公民,不造反才怪呢。”

陈独秀立即意识到了错误,突然说道:“那我们组织一场考试可以吗?”

众人恍然大悟,陈独秀那是教授,考试是老本行啊,要说这位八股秀才的文章,那是劳动党第一。李德胜对这个方案不是很感兴趣,但名谦生活在考试时代,对这个考试是再喜欢不过了,五个人一合计,好,就考试!怎么考呢?也很简单,考翻地。三水战役结束的时候,正好是夏粮丰收,秋粮播种之前,考试内容也很简单,从早上开始到晚上结束,每人一块地,牛马是没有的,你们就拿锄头翻。人民军里面不乏翻地好手,一天不偷懒能干多少自然也是知道的。

这个考试就是看谁是贫农,会干农活的,自然是农民阶级;能干完的,肯定老实不偷懒;这样的人才是可以用的。可惜千算万算,劳动党员还是高估了这些士兵的劳动能力,人民军干活卖力是因为有精神信仰支撑,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完成任务,陈独秀也不肯降低要求,发了一笔路费让他们滚蛋。在这批留下来的人里,居然还有一名营长,人民军合格军官奇缺,最懂军事的人是两个在日本军队中顶死就混个中佐退休的货色,充其量也不过是团长而已。

名谦接见了这名军官,没想到此人毕业于云南讲武堂,还与叶剑英是同学!现在的叶剑英正在孙中山身边护卫,而他的同学却在驱逐孙文。名谦喜爱日本劈剑术,常常与张贯一对练,恰好云南讲武堂中大部分教官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都有练习劈剑术的习惯,名谦在日本刀劈教官的事情,粤军都有所耳闻,登时王八瞧绿豆对上了眼,双方一拍即合。

金大顺,朝鲜人,1919年进入云南讲武堂学习,云南讲武堂炮科毕业,比叶剑英小了两届,人民军第三个接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军人,也是第一个当上人民军团长的非劳动党人士。为了这位朝鲜人的安排,劳动党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人民军军官奇缺,战术呆板,或是死打硬冲,或是犹豫不前,这是不争的事实,士兵们以战教战,艰难的学习现代战争。但人民军是组织严密的军事组织,支部建在连上,团部设有党委,只有党委有决定权,军事主官只有执行权,在这种情况下,军事主官是不是党员按理说并不重要,但人民军团级干部都是党员,其余军事干部也是共青团员。在习惯上,劳动党从未接受外人。

名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劳动党不是全民党,而是领导者,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既然如此,军事主官可以不是党员。陈家军投降的三四千人经过一番考验留下不足两千人,名谦将这些人打散编组,从各部队抽调军官和指导员,组成一个独立团。

名谦与孙中山有君子协议,粤军各部不得追究土改问题,人民军不得随意扩大根据地,因此人民军没有向肇庆进军,而是休整部队,向湛江调集粮草。恰逢夏收,人民军的牛车马车将半段水泥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如果粤军有飞机,这种目标简直就是活靶子。可惜这东西在中国是稀罕货,邓本殷的探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民军粮队一路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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