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谋定后动
陆鹤川止不住的腹诽,但心中很清楚感知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轻易卸去了自己周身所有的防备。热灼的潮水在心田间翻涌,几乎要冲垮他所有的理智。
一瞬间,哪怕因此事前功尽弃又有何妨的想法冲上头颅,多少年了,难得有今日这般的冲动和畅爽。
更何况此事于他,还真不是百无一利,纯出力而已。若运用得当,鹬蚌相争的戏码会演的会越来越精妙。
“倒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按下心头的波澜,陆鹤川还是平静自若,“这事儿我应你就是了,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俩个最终能不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我可做不得主。”
“谁让你去做这媒婆的活计了,你从中搭把手,别让陆傕铮那蠢蛋将这大帽子扣在承扬头上就行,”苏翊吃个不停,几乎要将一桌饭菜横扫个光。
终于满足的打了个浅嗝儿,“这些时日被困在这吴府中,久久未食到汇贤居的饭菜了,今儿可算解了馋。”
“在北境你也就得过且过了,回到京城反而娇气了起来。”
“嘿,最没资格说我的就是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日的窝在房中开小灶,顿顿都从汇贤居采买,以后,我就来这儿蹭了,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苏翊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想吃自己去叫他们送来,跑我这儿蹭食算怎么回事,好歹你也是北定王府的嫡传世子,还有官阶在身,怎连一日三餐都用的如此狭促,”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可不一样,想来从前也是太浪荡的些,对银钱花费没有节制,如今面临成家娶媳妇过门,才知晓这银子还是越多越好。”
苏翊仿佛已忘了之前琬琰于陆鹤川为一方禁忌,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的提起。
陆鹤川微微一怔,转瞬即逝,“哼,别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故意道出一句呛人的话,没有给苏翊任何反驳自己的机会,继续说道。
“琬琰虽颇具财商谋略,但并非贪爱银子的性子,或多或少亦可,再说,全洛京城就数你们王府积酝的时候长,你再哭穷,旁人就没得活了。”
“是不是我一头热,咱们走着瞧,”苏翊高傲的抬起下颌,鼻孔临近朝天。酒足饭饱,腾地一转身,就着陆鹤川荼白点竹的软榻和衣躺了下来。
“琬琰不是能困在府中一方天井能活一世的性子,如今她想要做铺子,我自然要鼎力相助,要做就要做好,做大,想想之前自己也是个傻的,陛下赐下的那么些个宝贝怎么就不惜的要呢。”
苏翊不禁一阵懊恼,“诶,我说,别人也就罢了,等我成婚时,你要是小气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全洛京,唯独你富得流油!”
“八字还没一撇,就准备狮子大开口?”陆鹤川走到榻前,一把拽起瘫在自己榻上的苏翊,嫌弃的窜起眉,“一身臭汗还躺我这榻上,脏死了。”
“切,就你干净!这么热的天儿房里闷的人要中暑,也不见你落一滴汗”,自个儿不嫌他,他倒嫌弃来自个儿了。
苏翊不服的撇撇嘴,腿上打个浑儿,一个鲤鱼打挺,离了榻,大摇大摆向着房门离去,临脚出门之前,侧首回望。
“有病就吃药,府里现成的神医搁着不用,真不知是不是你这寒症发作,把脑子都冻住了。”
说完,不等陆鹤川回怼,抬步向着隔壁自己的厢房款款离去。
“你!”苏翊说的这是什么话,公子若是不是为了替他挡那剑,哪会有今日病症的反复,虽不至于殒命,可夏冬两季的煎熬又得多承受个把年头,他还在这好意思说风凉话。奕戎克制不住的想要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无奈又被拦下。
“奕戎,退下。”
“公子,他屡屡对您不敬,还寻着你的痛处调侃,你为何不气?”
“气?”陆鹤川像是听到什么从未考虑过的感受,应声反问,片刻后,熨平了皱起的拢眉,浅勾起嘴角,“有些时候,有的气生也总比没了生气,要强。”
而后,没在多说,收敛起所有外放的情绪,回归原有的淡漠。
“让陆傕铮府中的人手保持警惕,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另外,将风声放给陆傕钧,眼下,怕是没有人会比他更想看到这根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
“大殿下,您多虑了。”贺之颉还没来及急审问贺予落那个贱丫头,刚一回到外使馆就听见心腹来报,说陆傕铮在前厅,早已等候多时。
贺之诘实在没想到陆傕铮如此按耐不住性子,猴急成这个样子,青天白日的就登堂入室,怪不得三两下,就被陆傕钧收拾的服服帖帖。
可无奈两人现在是一条船上的关系,摁下心中的厌恶,迎上寒暄起来,“小王既承诺此事无忧,您大可在府上静候佳音,何必又亲自跑来这一趟。”
“周王,本宫并非不信你,只是……”,陆傕铮本性好色,虽未正式大婚迎娶王妃,府中早却已姬妾成群,比之安国公府中的温兆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碍于皇子的身份,吃相没那么难看罢了。
再者,下面的人行事也缜密,暗中直接将人训得听话送过来,蒙蔽了言官们的耳目,难让人捉住把柄。
可这黎国公主贺予落就不一样了,什么洛京第一才女梁昀箬,在陆傕铮看看,连贺予落的一根脚趾头都不上,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般风韵的女子,不知道压在身下会是多么极致的爽快。
可惜,是个公主,不能草草应事。昨日好好的一场盛宴,竟然侥幸让她逃了,看来是个火辣性子,尝惯了逆来顺受,偶尔试试欲拒还迎,也是一种情趣啊!哈哈哈!今日贺之颉将人逮回来,他可再不能错失良机。有了这黎国公主,外加北境那五十里地,陆傕钧还想一脚把自己踩死,哼,没那么容易。
之前授父皇委任,接待各国外使,如今公主走失,他多关心一下也在清理之中,任谁知道也挑不出错!被精虫上头蒙住脑子,陆傕铮也管不得四周盯着自己的那些眼睛,找出各种理由说服自己,早早侯在了外使馆。
刚要向贺之颉再提要求,陆傕铮手下那位陪同把贺予落带回的将军统领快步走到其身侧,附在耳边,道出了公主疑似失贞的猜测。
一瞬间,陆傕铮脸上的急不可耐变成了嫌弃震怒。
他是中意贺予落美若天仙的脸蛋,但也不是个能随意被人扣上绿帽子的怂货蠢蛋,失了贞洁还想要他王府的侧妃之位,她一个战败国送来的弃子也配!
这贺之颉也是个奸猾之人,自己进来这么久,他缄口未言此事,怕是要暗度陈仓,搪塞过去此事,若真着了他的道,还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已落得下风,万不可再冲动,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人进来那一刻,贺之颉便心知肚明,上午找到贺予落发生的那些事瞒不过陆傕铮,可还未来的及探明真相,实在于己不利,现如今,只能一口咬死,贺予落是为自保,借机污蔑自己失贞,事实上并非如此。
“呵呵,大殿下莫要无端揣测,伤害了你我二人之间的同盟之情,”还未等陆傕铮发声质问,贺之颉先发制人,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绝无构陷之意的架势,向陆傕铮发出警示。
“你手下的人说的不假,可终究还只是猜测,并无实证,我这小妹想必殿下也有了几分了解,以往在大黎被父皇娇宠惯了,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如今有了不顺意的这档子事,自然要挣扎几下,所谓失贞,不过是胡搅蛮缠,胡言乱语罢了。”
从昨日的行径来看,贺之颉说的不失为一种可能。
陆傕铮侧首抬眸望向那统领,眼中的询问之意不言而喻。那统领有些局促的啧了啧嘴,踟蹰不决的垂下眼眸,心虚地回避了视线,焦灼的样子证实着贺之颉所说非虚。
陆傕铮狠狠剐了其一眼,轻嗤了一声。转而对着贺之颉恢复了客气有礼的态度,
“周王说笑了,你我之间的同盟之谊怎会因区区此事生出隔阂,大卫与大黎虽连年纷争,可如今已有修好之势,来日方长,你我需互相帮衬才是。公主这边,你?”
陆傕铮放不下皇子身份带来的那层遮羞布,欲言还休,贺之颉对他那点子龌龊心思了如指掌,极为善解人意的接下了话茬,
“昨日公主走失之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已然打草惊蛇,眼下多少眼睛盯着,实不敢再冒险,殿下且耐心等待几日,过了风头,小王必会亲自促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