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谁为黄雀
对上梁昀若来者不善的厉恨眼神,琬琰沉下一口气,“现下已无人,梁小姐有话请讲。”
梁昀若攥起手中锦帕,双颊隐隐有些微醺,踌躇了半晌,侧过身吐了一句,“何小姐与鹤川公子是何关系?”
鹤川公子?搞了半天是为他而来?这架势明显就是误会了,她与陆鹤川不过走在路上碰见了打个照面而已,这梁小姐再心悦他,也不必草木皆兵吧。
“看来梁小姐误会了,上次是跟着表哥碰巧遇上罢了,我与鹤川公子仅仅只是相识而已,并无深交,”琬琰并无掩藏,直言道出。
“何小姐不必找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你若无深交,鹤川他,他怎会如此在意你的安危,”说着说着,梁昀若语气泛酸,眼中醋意勃然。
“在意我的安危?”这话从何而来,琬琰不解,“怕是梁小姐错意了,我与鹤川公子确实交往不多,交情甚浅,有些交集也是承了表哥的面子,言尽于此,梁小姐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与这坠身情网,不辩所以梁小姐没什么可说的,琬琰转身想走,却被梁昀若一把扯住了袖子。
“我话还没问清,你不许走!若真如你所说,他那日怎会奋不顾身再去楼内寻你,定是你用了狐媚功夫勾引了他!”
那日救他的不是苏翊嚒,怎么又成了陆鹤川?琬琰拧眉不解。
“梁小姐请自重,”这鹤川公子的迷妹太可怕了,丧了心智,还丢了脑子,不知道这是哪儿吗!被人瞧见,她们俩免不了一顿责罚。温氏正寻着机会拿自己开刀呢,偏偏被这人缠了身,这不是洗了脖子送到人家跟前。
琬琰一时着急,想扯回袖子撒腿就跑,却不料,力道一大,左袖自肩膀以下愣生生的被撕下,香肩藕臂瞬间暴漏在空气中,甚至胸前的小衣都若隐若现,活色生香。
这是什么破烂衣衫,温氏果然处心积虑,在衣服上动了手脚!
不然以梁昀若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娇小姐手劲儿,哪能将这上好的衣料轻易的撕坏。
“啊!”梁昀若受着惯性,手中拽着半截袖子一个踉跄,退了好几步才站稳。看见琬琰形象狼狈,再无半点清高平和之色,心中霎时间畅快了许多。
今日宫内人员繁杂,命妇朝臣,外邦使节,官家主子,仆从杂役都正往这翠微殿聚集,若是她这副模样被人瞧了去,不仅会当众出丑,颜面扫地,名节闺誉也会荡然无存,看她还怎么拿这副脸面与鹤川公子往一处。
梁昀若计上心头,故作恐慌惊讶,尖叫一声,倒身跪坐于地,佯装不知所措大肆哭了起来,声音毫不压制,边哭泣边向琬琰认罪求饶,
“何小姐,实在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请你海涵。”
“你!”琬琰以右袖覆盖于左臂,遮掩一二,可还是挡不住春光乍现,臂膀与胸前渐渐爬上孟夏时节还未完全入酷暑的凉意,左右张皇着,急思着脱身之法。
奈何梁昀若年纪不大,手段心计丝毫不落后庭内院的妇人,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急着将人引来。眼看着东侧不远处有人头攒动,琬琰无意间瞄见西侧林中隐约有一耳房,急忙抽身,没再理会梁昀若,勾着身子小跑了过去。
推开门扫了一眼,从内置摆设来看,这儿应是照料园艺的内臣们平日歇脚喝茶的屋子,听着动静,应是无人。
琬琰合上房门,刚想抬脚往内里找找有无可以替换的衣衫。陡然间,脖颈被一道滚烫的气息灼伤,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饱含情欲的讥笑。
拥着臂膀仓皇回眸,瞧见来人,瞳孔瞬间放大。
“怎么是你?”想到老大今日绝不会束手旁观,轻易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想到找来做戏的人竟是她。
不就是怕自己今日在父皇面前办了好差,得了脸,龙颜大悦,将这黎国公主赐予自己,才想出这种下作的伎俩。哼,从前还真是高看了他,这些年没有半点长进,自以为事,故作聪明,前几日的教训也并未放在心上。
也罢,他这个做弟弟今日将计就计,遂了哥哥的心愿,陪他唱了这出戏,好好教导教导他什么是尊卑有别,不该肖想的再费尽心思也是枉然。
只不过,为何找来的偏偏是她?以老大的谋略,是绝不可能知道那件事,难道只是巧合?
算了,早晚都是自己的人,再享用一次也无妨,只不过便宜了这粗鄙的棋子。
或许早日收到府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起码出入何府便捷不少,还省了那些与何宏昌虚与委蛇的弯弯绕。
这么想来,他可要感谢大哥了。
“臣女不知二殿下在此,臣女这就离开”,见到陆傕钧的那一刻,琬琰心中警铃大作。温氏好一套玲珑巧思,使上了连环计,环环相扣,即便棋差一招,也能让自己无处可逃,落入提前备至好的这一系列圈套。
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何要将自己与这尊贵嫡出的二殿下绑在一处,若真让自己逮着机会攀上了这科大树,与温氏并无任何益处,倘若自己侥幸得了宠爱,反而会借势处处给她使绊子。
除非,温氏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即便被这二殿下坏了清誉,自己也入不了皇家门,做不了皇家妇,爬的越高,摔得更惨。
“来都来了,还想走哪去?之前不还欲擒故纵,装作不识,今日”,陆傕钧空得了一副衣冠楚楚的好皮囊,使着下流的眼神上下扫了琬琰一眼,被人下了药后的情欲也不再压制,“打扮的倒是可人”。
说着就要贴上去,一亲芳泽。
“二殿下请自重,宴会将至,殿下理当恢复理智,莫让奸人得逞”,陆傕铭凑过来的时候,琬琰才看清他的脸颊有些异样的潮红,定是被人下了药。
陆傕铭是个聪明人,他的眼中透露着对权力的渴望,趁他还有意识,好言好语相劝可能比一门心思的逃跑更有用,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从挡在门前的庞然大物手中逃脱几乎不可能。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些大道理,”陆傕钧嘲讽的睥了琬琰一眼,一把扣住琬琰的手腕,交首贴于琬琰耳边,说起了艳语,“这不是你最想要的嚒,如今再次得尝所愿,你该高兴才是,不必惊慌,这房中燃了助兴的香,一会儿便能仙登极乐,与我共享这鱼水之欢。”
“放开我!放开我!”此话一出,琬琰顿时心如死灰,他这是打算将计就计,牺牲了自己。陆傕钧双手开始放肆起来,琬琰惊恐无措,只有极力的挣扎。
衣衫已被扯至双肩以下,陆傕铭带着攻击毫无怜惜之意的撕咬落于琬琰脖颈,琬琰胡乱的挥舞这双手,正打算拔下头上的金簪闭眼以命相博。
突然,大门被破开,一声重物掷地,身上如野兽般发狂的陆傕钧一把被人从琬琰身上扯开,还未看清来人是谁,一记手刀落下,瘫倒于地。
琬琰还没反应过来,还是闭着眼,手握金簪对着身前的空气乱刺,倏地,金簪那端一把被人握住,锋利的簪尾瞬间划破了那人的手掌,鲜血倘落,置地无声。
还想挣扎,琬琰终于听到了那道次次挽她于危难,可以救赎她的声音,
“别怕,是我。”
张开眸子的一刹那,琬琰的两行滚烫的泪珠再也禁不住,汹涌划过脸颊,模糊了视线,可丝毫不影响苏翊如星辰般曜黑发亮眸子落在她眼中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松开了手中的金簪,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钻入了苏翊的胸膛,贪恋起这个怀抱带给她的安全感。
“是我大意了,没事了”,琬琰身后的上襦已被陆傕钧褪至腰际,身上敝体的只剩下如抹胸礼服一般的束腰下裙,光滑的脖颈藕臂刺痛了苏翊的双眸,寒澈如冰的剐着地上晕厥过去的陆傕钧,散发着如地狱鬼魅一般的杀伐狠绝,虚拢着琬琰腰身的双臂握紧了双拳。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深知此时陆傕钧杀不得,且不论其他,若他一死,琬琰的名节必将受到连累。
可他胆敢行禽兽之举,玷污他不忍伤害一分一毫的人儿。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心爱之人都袒护不了,如何立于天地。
今日,尚且留了他的狗命,来日,定要他百倍偿还。
苏翊反手脱掉自己的玄色外袍披于琬琰肩膀,柔声哄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你离开,你先将就披着我的衣服,一会定找件合身的给你。”